寧小閒毫不避諱地點點頭。他果然猜到了。在白玉京內,她消失之後,長天隨即橫空出世,明眼人一看便知,兩人之間有承上啟下的guānxi。汨羅沒有親見神魔獄就能猜到,其他人自然也能推導而出。
南贍部洲這數十萬修仙者的慘死,果然與她是有著千絲萬縷的guānxi。原因並不是眾口爍金所稱的“禍水”,而是她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一個史前**oss,將南贍部洲的生態平衡全部打亂。天道將這筆賬記在她頭上,也根本不能算錯。
他長嘆了一口氣:“你從未想過,他的入世對南贍部洲來說,是福是禍?”
寧小閒不服道:“同為神獸的白虎都已經入世,再多一個長天,又有什麼了不起?”她怎麼沒想過?只是無論是福是禍,她都要放他出來,這是她原本最大的願望,也是她的心魔。
汨羅微微一笑,越顯風|流倜儻。他已留意到,她每次心虛,都會微咬下唇,隨後反而去瞪面前的人。
她既維護長天,他就放過了zhègè話題。“跟在撼天神君身邊雖然風光,卻是高處不勝寒,你可曾感覺到了?”汨羅目光炯炯俯視著她,彷彿要直探到她心底去,“從此之後,你們就綁在同一輛戰車上,生死榮辱與共,也一起……成為眾矢之敵,受人仇視。他未必就能事事護得你周全。”
“我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再丟一次性命也沒不過如此。”她莞爾,紅唇微啟。露出齒若編貝,“人生苦短,活得恣意一些又有什麼不好?再說。我又能退到哪裡去?這天下間除了他身邊,哪裡還有我容身之處?”
她如今不知道被多少人口誅筆伐,除了長天、除了隱流,她又要去哪裡尋得庇護?從她是禍水的傳言在大陸蔓延開的那一日起,她的命運就和長天緊緊捆在了一起。這也是長天從來不出面辯解的原因,一來世人並不相信,他懶得去費口舌;二來。他也要藉助輿論之力,將她綁在他的身邊。
對於他的念頭,她心裡又怎會不清楚?
“怎會沒有?”汨羅低頭看她。她離他這樣近。近到能聞到她身上的幽香,近到只要一伸手就能撫到她的鬢角。他卻無法這樣做,她中意的不是他,更重要的是。外頭還有一頭神獸正在虎視眈眈。
那雙血玉般的眼睛裡有尖銳的光芒亮起:“你若對他死心塌地。我自是無能為力。可是寧小閒你想過沒有,撼天神君為人冷僻高傲,不近人情,未必就知你冷暖。世間女子所求,莫不是溫柔體貼?”
哪怕知道汨羅想要動搖她的本心,寧小閒眼中也忍不住閃過了一絲迷惘之色。她和長天在一起雖是如膠似漆,卻始終有淡淡的不快。究其原因,也只是這男人霸道慣了、發號施令慣了。總要讓旁人都乖乖聽從,這也包括了她。
汨羅俯首在她耳畔低語道:“你愈愛之。則越困之。你可想好了?”
此話一出,她嬌軀驀地一抖,偏過頭去,因此沒有看到汨羅眼中閃過的一絲得色。
長天和她現在的guānxi,可不jiushi愛之、困之?
汨羅瞅著她,也微微一笑:“我輩修仙,重在本心,你不必非要將自己綁在他身邊不可。若是……你知道在哪裡能夠找到我。”這廳中的氣氛越發凝滯了,看來站在外頭的撼天神君越發不耐煩。
她壓下心頭的悸動,抬眼望他,平靜道:“你該走了,祝你渡劫成功。”這句話不是傳音。
汨羅專注地看著她,似是要將她的身影攝入眼底,然後才輕輕頜首:“寧小閒,你多珍重。”他乾脆利落地轉身,從廳門慢慢走了出去,修長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和這狐狸交鋒,從來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周圍的氛圍又重新變得輕快,寧小閒閉眼站了一會兒,就感覺到自己被攬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長天輕吻著她的額頭道:“他可是為難你了?”
她噗哧一笑:“他能怎樣為難我?你在這裡呢。”
長天沉吟不語。他自然渴望知曉汨羅都和她說了什麼,不過他要怎麼開口詢問呢?若在幾天之前,他只管問便是了,可是現在,他卻猶豫不決。那狡猾的狐狸提出要與她私聊時,兩個男人的交鋒就開始了。若他不允,就顯得他對寧小閒管縛太多,使她不得自由;若他允了,汨羅就有機會來魅惑她,勸誘她。
他毫不懷疑這狐狸遊說人的本事。偏偏這丫頭最近和他的guānxi總有些僵持,可不要被勸動了才好?
這般抓而不得的感覺,真令他心浮氣躁。
寧小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