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比這頭白熊要適應一些。
兩隻妖物激戰方酣,一時聲勢浩大,戰鬥的餘波四下蔓延,連袁厚都忍不住退了幾步。
直至盞茶功夫過去,水裡的動靜才漸漸小了些。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終究還是龍子略勝一籌,負傷累累的白熊又堅持了一會兒才倒下,最後化作虛影,消失不見。
此刻螭吻的喘息聲已經響徹水域,沉重得如同扯滿的風箱又放大了十倍不止。它也沒甚力氣了,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帶動更多血液流出嘴角。
它的體質極度虛弱,於是一下子沉入湖中,半天都沒有露面,只怕是連浮起來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袁厚皺了一下眉,因為此刻湖中又有了動靜,底下像有個海眼正在吸水一般,將湖水都吸了進去。湖中央形成的漩渦,很快將所有“牙巴拉”的屍體都捲了進去,再不浮起。
不愧是龍子,不好對付。袁厚頓時反應過來,這些怪魚雖然咬傷龍子,又消耗了它大量體力,卻也給它帶來了最珍貴的東西——食物。每一條“牙巴拉”都比囊螢塊頭大,更別提高營養、高蛋白了,所以螭吻越是虛弱,就越抵不住進食的**。
不過這下拖延了不少時間,倒是正合他意,袁厚只是笑了笑道:“也好。”手心裡光芒一閃,這一回拿出的卻是一塊墨綠色的圓形魚鱗。鱗片只有榆錢兒大小,擁有美麗的回形紋,顯得渾圓小巧,偶爾反射一點微光。
袁厚也不耽誤時間,伸出手指在這鱗片上來順著回形紋摩擦了三圈。緊接著,鱗片就開始泛出淡淡的光華,一個低沉而魅惑的聲音迴盪在這片空間當中:“何人喚我?”
只這四個字,飄飄渺渺,忽遠忽近,卻暗含某種韻律,優雅動人至極。聽在人耳之中,就覺得說不出的愉悅動聽,只盼著她再能多說幾句,似乎這世上任何女子的聲音皆不能比。與此同時,袁厚身邊的礁石上開始飄起淡淡的水霧。
這霧汽凝而不散,居然塑形化物,很快浮現出一個妙齡女子的身影,彷彿是魚身人首,還有一頭髮絲捲曲,散在身後。她盤在礁石上,越發彰顯出無限柔曼的身姿。
這個背影,看起來如雷貫耳啊……寧小閒奇道:“莫不是美人魚?”
“美人魚?”長天不屑地嗤笑一聲道,“不過是無盡之海里頭的赤發海妖,充其量道行精深一些罷了,無知漁民不過看過它們的背影,就冠以什麼美人之名。你道它為什麼不願顯出真容?光看身影以為無限美好,實則面部凸目巨口呲牙,醜陋之極!”
還以為能見識一下傳說中的人魚呢,她低低地哦了一聲,頗有些失望。這世上被冠以“美女”開頭的生物其實很不少了,除了美人魚之外,還有美人蛇、美人花等等。大多是世人的附會牽強,真正漂亮的女妖,多數都化為了人形的。只有人類的身體最適合修行,所以多數妖怪即使要變化容貌,也將功夫下在人形態上。
霧汽中的身影動了動,難得驚奇道:“咦,原來是你!”
以袁厚現在的視角,應該是能看到它的真面目。不過他不為所動,淡淡道:“你欠我的人情,這次就還了吧。湖中有一尾螭吻正處於疲弱之中,正是你出手的好機會。”
海妖不再搭話,而是搖晃著魚身輕輕唱了起來。
寧小閒聽過的最美妙的樂曲,乃是在廣成宮大典上,樂音宮的風鳴琴吹奏出來的曲子,曲中有高山流水,曲中有人間滄桑,只一曲就讓聽者記起人生五味,再嘗酸甜苦辣,少年縱馬的輕狂、顛沛流離的苦楚、碾轉世間的淒涼、郎情妾意的美滿……乃以一曲喚之,縈繞心頭,久久不能忘懷。
而海妖的歌聲卻不一樣,最神奇之處,卻是讓人“忘”!
它的歌聲飄渺若夢,輕柔如絲,甚至沒有一字歌詞,便是那樣千迴百轉,彷彿歌者唱完了這一曲之後就要永杳人間。這種歌聲與寧小閒猜測的不一樣,既不嬌嬈多情,也不令人血脈賁|張,只是滌洗人心,一遍又一遍,一回又一回,要教你得脫苦難,要令人忘卻煩惱。
忘記吧,只消忘記,只需要忘卻。一切苦難,一切煩惱,便都不復存在!再不記得煩惱,再不記得來路,再不記得使命,再不記得責任,也……再不記得自己!
這才是真正的靡靡之音,這才是真正如入的無人之境。
長天轉頭,看到寧小閒眼中都漸漸露出了痴迷之色,心知這歌聲終究是打動了她。她可以很快從風鳴琴的樂曲中掙脫出來,卻捨不得從忘卻了一切的舒適之中醒來,其實,又有誰能忍得下這個心呢?海妖歌聲的最強大之處,在於它既不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