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稻草人走到牆角蹲坐下來,隨後就沒了動靜。
她可不成哪!寧小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毫不避諱地慢慢仰躺到黑石地面上,藉著冰涼的石板來放鬆自己,反正她和長天那麼熟了,他肯定不會介意她這麼不修邊幅。
長天只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沒辦法,她淌出的汗珠子把渾身衣物都打溼了,此刻緊緊貼在身上。她又喘得那麼急,更顯得峰巒如聚,低谷幽幽,真有驚心動魄之美。
她待呼吸平復了些,這才問道:“這稻草哪裡弄來的?”跟著商隊走過沼澤、土坡、森林,就是沒見過稻田。
“你記性好差。”他頭都不抬,“昨天你才種了一次雲香米,自己就全忘了?”
“呃。”好像真有這麼回事,可這兩天訓練排得滿滿地,外頭事情又是一樣接著一樣,這等小事她哪裡會記得?
“我從息壤嘴裡搶下了一些稻草,紮了這個草人。”隨後他才想起,“你消耗掉了息壤大部分的靈力,除了種了一點兒雲香米之外,全部種成了人參、何首烏和靈芝,這是為何?”
息壤當中包含有的靈力有限,她種了一次雲香米和幾十株貴重藥材就基本用光了。在沒有逮到新的妖物補充之前,他們種不了其他作物。雖說現在手裡還沒有什麼值得一種的東西,但她這樣敗家地糟蹋下去,什麼時候能讓息壤重新攢起靈力呢?
“嘿嘿嘿,關於這個,我自有計劃!”待長天抬頭望向她,寧小閒才得意一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到時等著看驚喜吧!保證虧不了!”哎呀,賣關子誰不會啊,這感覺果然是好!
長天的淺金色雙眸微微一暗,眯了眯眼,讓她感覺到一股危險油然而生。結果他“哼”了一聲,不再追問。
她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然自己就要提醒她,做錯事可是要受懲罰的。想到“懲罰”兩字,他心裡微微一熱,隨後默默地鄙視了一下自己,埋頭看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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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飛快地過去了八天。
這些天來,商隊再也沒有遇上奇怪的事情,一切又重歸於風平浪靜。只是大家心底都明白,這樣的寧靜,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預兆罷了。
顧名思義,巖城是建在山上的,因此最後的路程其實就是上山了啦。
距離巖城越近,遇到的商隊就越多。到了最後兩天,至少有七、八支商隊同時混行在官道上,好不熱鬧。可惜的是,越來越多商隊裡都帶著病號,人人神色沉重,顯然這一路走來損失很大。據夥計們打探,有的商隊出發時還有兩、三百人,可到了這兒就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寧小閒還見鄧浩不停地嘆氣。後來才知道,他交好的一支商隊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這支商隊從來不缺席巖城的盛會,它的失蹤,只有一個可能——像狼行商行慶州分行的商隊一樣,全軍覆沒了。不過幹這一行的,能善始善終的又有多少人?他鬱悶了兩天,心情也就舒緩了一點了。
這人一多,自然就覺得山野沒有那麼危險了,尤其遠方巖城的輪廓開始進入視野之後,大家的嘴邊也開始露出了笑容。
在野外宿營的最後一個夜晚,也是哨子傳授功夫的最後一日。寧小閒的突飛猛進,令他都感覺到很滿意,可惜這個漢子太久沒有笑過了,此刻也扯不動臉皮。
“我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哨子用一慣低啞的聲音道,“該學的,你都學到了。”他頓了頓,“我能傳授給你的,只有技巧。搏命之術的真義,須遊走在生死邊緣方能體會,我教不了你,只有靠你自行領悟。”
他轉身走了兩步,像是突然記起道:“你學得很好。”他彆扭地讚了這一聲,隨後繼續邁步,這回卻不再停留了,走回營地,一閃身就不見了。
此後,他倆再無瓜葛。
寧小閒嘆了口氣,眼中略感酸楚。哨子與她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對她的教導也是盡心盡責,不遺餘力。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哨子並非這樣無情的人。只是這男人身上似乎揹負了很多,不願與人交往而已。
其實她哪是什麼習武的天才,只不過是每晚在林地裡學過之後,還要由長天的稻草人再陪練喂招而已。
長天嚴格而且心細,她沒有參透的要領,他就指揮稻草人一次又一次重來,甚至將動作分解給她看,讓她研究揣摩。若說哨子傳授了心得,長天就是幫她鞏固了基礎。有他如此相助,她的進步怎能不快?
然而這幾天來,他的臉色卻越發不好,連薄唇的顏色都又褪了幾分,身體似乎更虛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