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連串晦氣的事件傷根動本。哪怕它原本妖力雄厚,現在也已經被榨到油盡燈枯的地步,只用出一點兒精血,都覺得心頭氣短、眼前發黑。
它的稟賦比起一般蝠妖族要好得多,此時已經覺得這兩天來的諸般事情大有蹊蹺,似乎冥冥中有人在算計它,與它作對。現在它沒空也沒力氣去多想,只待傷勢養好之後,再慢慢計議。
前方慢慢走來一名老叟,甫一抬看,看到樹下站著一隻妖怪,駭得轉身就跑。渦鈄現在現出的是原形,黃面獠牙、口角流血、右臂還齊肩斷去,十足十的落難妖怪的經典造型,這老叟看了不嚇得逃跑就怪了。
渦鈄眼前一亮,幾個閃身衝到老叟的面前,一把抓住他就往嘴裡送。在他體力全盛時期,只消一個縱躍就能堵住老叟去路,哪像現在這樣,中間還要蓄力個兩三回。
蝠妖族東遷的時候,它給族人定下的規矩是隻喝血,不殺人。可是現在它的身份已經暴露了,身上受的傷又如此之重,亟待回覆妖力,哪裡還能管得了那許多?三口兩口就把老叟的血吸得精光。
四平縣的妖怪殺人案,這下子變成了三樁。
可是它平時食量就大,這老頭兒又上了年紀,那幾口血喝進嘴裡,倒讓它肚裡更加飢餓起來。
偏偏它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打傷它的修士身著赤霄派的服飾,說明它潛伏在四平縣的事實已經暴露,這是它最不願意看到的。對方安頓好石季珊之後,恐怕就要來尋它,因此當前最重要的是趕緊離開四平縣,逃往下一個城池潛伏起來。
性命只有一條,它才活了六百多歲,正是活得有滋有味的時候,可不願意就此英年早逝。妖族自愈能力強大,傷得再重只要逃得性命,總歸有慢慢恢復的時候。
它變成人形,剝下老叟的衣服自己穿上,又掬河水洗了洗臉,將口角的血漬都清洗乾淨。
它在這裡當地頭蛇當了好幾個月,曉得往西走就能走上四平縣的官商道。只要混入了來往的人群中,就有很大機率逃出四平縣地界。
既已化成人形,它就不敢再用妖力,只得急步前行。越往西走,路上的行人就越多,顯然官道在不遠處。渦鈄此刻的扮相也儘量低調,他的人形外貌是個四旬左右的中年漢子,面容普通得扔進人群都找不著,穿著老叟的粗麻袍,頭上纏著布巾,空蕩蕩的右袖系在腰間,儘量不引人注意。
如此又走了一刻鐘左右,遠處塵土飛揚,官道已經在望。憑它的目力,還能看到路上行人的身影。
勝利在望。它低下了頭,快步往前走。
此時卻有兩個小小的身影從旁邊的小路走了出來,直直地擋在了它的面前。
兩個五、六歲的孩子,寬額高顴,膚色偏黃,正用一種很奇異的眼光看著他。
“原來是你們兩個小雜種。”渦鈄先是一驚,旋即嘿嘿笑出聲來。之前它全城搜捕都尋不著這兩隻小蝠妖的蹤影,現在它們倒自己送上門來,莫不是以為它現在就是個軟柿子可以隨意拿捏?
“渦鈄老大,好久不見。”白景笑嘻嘻道,小眼睛裡閃動著仇恨的光芒,“我們好想你。每天都想得要命。”
它嗤之以鼻:“是想要我的命吧?就憑你倆還不夠看。可是想跟隨你們孃親而去?”說話間,它輕輕拐進了旁邊的小路。離官道已經很近,人多眼雜,它要速戰速決才好。
四平縣出了命案之後,它就知道大事不好。哪知禍事來得如此之快,讓它措手不及。說來說去,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十有*要怪到這兩隻小雜種身上。渦鈄對白景白洪可謂恨之入骨,既然它倆這麼沒有眼力價地送上門來,那麼能在逃出四平前順手弄死它倆,也能出出心頭這口惡氣。
雙方都不想引人注目,孿生子跟著它走進了小路。
待得四周無人,白洪突然道:“我們知道。就憑我倆,還打不過你。”
白景介面道:“可是再加上它,就不一樣了。”他指手往渦鈄身後一指。
渦鈄頭也不回,冷笑道:“想誆我,你們還太嫩了些。”
冷不防身後真有個聲音嘆了口氣,說道:“你的疑心病還是這麼重。不過,它們哥兒倆這回可真沒有騙你。”
這個聲音!渦鈄還未回頭,心卻已沉了下去。他總覺得此事有許多不對勁的地方,而這個人早在他的懷疑之中……
一個時辰後,四平縣內。
商隊在四平縣裡盤桓了好幾天。如今,所有手續已經辦妥,所有貨物已經捆好,到了動身離開之時。
領隊鄧浩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