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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生原本就在火堆旁烤乾了一塊棉布,這回一起拿了走進車廂,想來是給他老婆擦拭身體去了。身為一個男子卻被老婆支使得團團轉,指東不敢往西,當真是丟盡了七尺男兒的臉面。這些草莽漢子們口中不說,心裡卻都瞧不起他。
然而寧小閒卻不這樣想。在地球上,願意給老婆倒洗腳水和洗澡水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啊!這說明他體貼、說明他溫柔,當然,只要不是在發薪水前後才去獻殷勤就好。
所以她低低地讚道:“真是個好男人。”憑心而論,張生雖然膽小怯懦,但對夫人卻當真不錯。
然後她就聽到長天鬼使神差地接了句:“你居然喜歡這樣的?”語氣中滿滿的難以置信。
唉,當然難以置信了,她想,長天比一般男子還要高傲,還要好面子,簡直難以想象他給女人打洗澡水的模樣。哎呀,估計他這輩子也幹不出這種事吧?她賭氣道:“不行麼?張生長得又俊,對他老婆又好又體貼,哪裡不好了?”
“隨你。”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不過晚課要開始了,你還不趕緊進來!”
“什麼!還要做晚課?!”這回輪到她難以置信了。聲音不小心放大,周圍的人都望了過來,她吐了吐舌頭,走遠了幾步才小聲說道,“今天累壞了,需要休息呀,這還要做晚課啊?”她沒見到言先生手裡捧著碗,往她這兒看來的目光裡帶著笑意。
“你哪裡累了?”
“怎麼沒有?兩度死裡逃生!還救了那胖子一命,現在全商隊的人都累癱了,為啥只有我還要再做晚課啊?不公平!”說到後面,她又習慣性地開始撒嬌了,往常這一招都很好使的。
長天又沉默了一會兒。
“確實不公平。”他這一開口,寧小閒立刻笑得眉眼彎彎,哪知道他接下去說,“修仙之途哪有公平之說?你執掌神魔獄、有我相助,對其他修士來說公平麼?有朝一日,你又遇到打不過的對手,你覺得公平麼?”
“今日你不過就是旁觀了一場搏鬥,又坐在車中逃命而已,有何勞累可言?修煉一事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何敢如此憊懶?”嗯,這一路上與她鬥嘴,他的詞鋒是越發鋒利了,經常能說得她啞口無言。
她為之氣結。長天最近越來越喜歡教育她了,真希望他變回剛認識的那個沉默寡言的大冰塊啊!
她快步走回車上,閃身進了神魔獄第五層,耳邊傳來他的聲音:“你跑到那裡去做什麼?”
“洗澡!”
“你平時不是說,做完晚課還要沾一身灰麼?”她的行為有時讓人不可理解。
“我願意洗澡,我喜歡洗澡,你管得著麼?”她怒道。沒人家張生老婆好命,人家有個能殷勤給她打水的老公,那姑奶奶就只好自己服務自己去洗個痛快!
她的怒氣將池中的魚兒嚇得四下逃竄。幸好商隊經過上一個縣城時,她很機智地買了一個大木桶,才能每天享受到她在地球上都羨慕得要命的木桶浴——舅舅家的浴室太小,只可淋浴,放不下浴缸或木桶。
泉水很清涼、很舒爽,她浸入水中之後,才知道自己有多累、有多乏,身上每一絲肌肉都在鬧罷工,連帶著對長天的嚴苛也更加討厭了。
她在裡面泡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消掉了一身的暑氣,也慢慢消去了一身的怒氣。也許是感受到了她的怒氣,這段時間內長天一直沒有吭聲。
她轉過頭,望向了旁邊希望的田野——息壤身負重任,暫時變不回小果凍了。一尺見方的淡黃色土壤中,此時已經冒出來一株細嫩的幼苗,不過兩尺多高,葉子圓圓、細杆青綠,像極了超市賣的小盆栽,渾身都充滿了呆萌感。
就這麼一個萌貨,在上古時期能讓神仙和大妖們都搶破了腦袋?沒有親見,她很難想象啊。
她拭乾了身上的水珠,換上乾淨衣服,來到了神魔獄的底層。在四平縣買來的丹爐規整地蹲在黑石地面上,爐膛已經塞進了柴火,正在緩慢地預熱當中。看來,長天幫她完成了前期工作。
“已到酉時末(晚7點)了。我替你將火升起,剩下的由你來完成。”長天埋在書堆裡,頭也不抬,“今日仍然練金瘡藥和渠黃散。明日起,可以試煉小培元丹了。”
說來真是神奇,這個世界的藥物居然都是手工小作坊的生產方式——無論是仙家還是世俗,都要在丹爐裡煉製完成,當然練出來的藥力和藥效就千奇百怪了。她今晚煉製的金瘡藥和渠黃散,是煉丹術的入門級丹藥,也被稱為凡人藥。前者對於外傷的止血止痛癒合有療效,而後者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