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膀一動,旋又壓了下去。
女子也伸臂抱住了她,好一會兒才鬆開,取下自己面巾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句話也是寧小閒想問的。她上下看了看寧小閒,又補問一句,“還有了這麼一身厲害的神通?”她有一雙貓兒般碧綠深邃的眼睛,五官若浮雕般深刻,嘴唇微顯豐厚。笑起來尤為性感。
這正是寧小閒的老熟人,許久不見的朝雲宗胡火兒。長天突然道:“這女子進步倒快,已經進入了化神中期。”
“等會兒再說。”寧小閒向她身後探頭探腦,這個身形看起來有幾分熟悉的男人莫非是……“你好眼熟呢,你是我猜測的那個傢伙麼?”
高個黑衣人眼裡儲滿笑意,也揭開了自己的面巾,露出一張隨性不羈的面孔,一雙黑逡逡如深潭的眼睛。這是她的另一個熟人,曾經贈給她救命玉玦的澹臺翊。說起來,他還有恩於她呢。
“寧小閒。好久不見。”他的聲音,還是帶著兩分淡淡的滄桑。
澹臺翊不是一直躲著胡火兒麼,現在怎麼會堂而皇之地站在一起。莫非是?她轉了轉眼珠子,正想回話,身後卻傳來了第二個喚她的聲音:“寧小閒!”這聲音卻是聽熟了的。
這世界明明比地球要大上十倍不止,為何她總能遇到這些認識的傢伙?她撇了撇嘴,轉頭道:“傅首領,好久不見啊。”
不須來人解下面巾,她就知道這傢伙是傅雲長。結果這傢伙接下來直指她的痛處:“你方才怎地和慶忌站在一起,被他所制了?”他眼尖,混戰中一眼瞄到慶忌將她攔腰抱下馬車的情形。只是那時青甲衛護得嚴實,他湊不近跟前去。
這傢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寧小閒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突然感覺耳朵和脖子上似乎又出現了那種被舐過的粘膩感,不禁打了個冷顫。
“我說。這兒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吧?咱先轉移了陣地行不?”這四下裡一片狼藉,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具屍首,裡面還有十幾具是肢體殘缺不全的,空氣中瀰漫著深厚的血腥氣,實在不是一個適合閒聊的場所啊。
眼見幾人開聲,剛剛從屍首上扒拉完財物的劫匪們靠了上來,有些人還在微微喘著氣,顯然殺戮的興奮感還沒有過去。相比之下,隱衛們就鎮定得多了,他們悄無聲息地走到寧小閒身後,靜若磐石。這份殺人如無物的風範,令場中其他人反覆打量了他們好幾眼。
傅雲長的面色最是奇異,因為他已經認出這些目光冰冷的傢伙,身上具有的隱流妖怪的獨特氣質,心中不禁一凜:這女子,居然在隱流那等古怪地方也混得風生水起。
一名隱衛上前一步,手裡提著一個人道:“寧大人,這人如何處理?”
被他提在手裡的傢伙正是擷豔使鍾離皓。慶忌自己離開時都狼狽萬分,青甲衛哪裡還顧得上他?此刻他也知道大勢已去,正垂頭喪氣地站在眾人面前,不敢吭聲,再無這兩日來的頤指氣使。
若按寧小閒原來的計劃,是要一刀殺了這傢伙,然後扔進神魔獄裡當肥料。畢竟他修為太低,佔用一間牢房都嫌浪費。她撫了撫下巴,還沒開聲,胡火兒已經道:“小閒,這傢伙能交給我們處置麼?我們和他還有一筆賬要算。”
她既開了口,寧小閒哪有不允之理?當下劫匪就將鍾離皓提了過去,順便將使女們都從青銅大車裡帶了出來,清點人數。
方才這一場戰鬥雖然激烈,但使女們都縮在青銅大車裡沒有動彈,倒是毫髮未傷,只有兩、三人藉機逃走了,所以車隊裡還剩下三十來名瑟瑟發抖的美麗少女。她們從車上走出來後,看到場中如修羅地獄一般屍身橫斜的可怖場景,有些兒膽氣的還驚得面無人色,多數人扶著身邊的樹木吐得不可收拾,或者直接就暈了過去。
呼連敏敏走下來後也是駭得面無人色,但此刻卻比其他女子顯得堅強,只是嬌軀搖搖欲墜罷了。
再漂亮的人兒,吐出來的東西一樣有酸腐味道,飄飄蕩蕩地給整片戰場染上了第二種可怕的氣味。寧小閒苦笑了一聲道:“這裡是真呆不下去了。傅首領、火兒姐,你們先把大家帶走吧,指個方向給我。我將這裡收拾善後,即去找你們匯合。”
殺人容易,打掃戰場這種事卻麻煩得要死,她自然自告奮勇,當然沒人會跟她搶這差事。何況剛才劫匪們也將屍首上的值錢東西,比如青甲衛的一身青甲扒拉下來,洗劫個乾淨。所以劫匪們倒是很痛快地將使女們重新送上馬車,驅著大車飛一樣地往前疾馳。
寧小閒留在原地,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不見了,這才回頭吩咐隱衛:“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