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少。
她不禁又想起南宮真留在玉簡裡的那一句話:“餘,悔矣!”
他後悔了,這才有了後來在她眼中慈眉善目的南宮掌門。可是後悔又有什麼用?縱然他後半生為廣成宮鞠躬盡瘁,可是這一身血孽卻是洗之不淨。
南宮真身殞,數百年的恩仇,終被風吹雨打去。
想到這裡,她心裡驀地一動。那麼長天和陰九幽呢?他們之間的仇恨,真的深刻到三萬年都消不掉、磨不滅的地步嗎?
多了兩個強力保鏢,接下去的兩天就應該高枕無憂才是。今年哈察爾盆地的雨水豐沛,日照充足,是個好年份,果蔬收成極佳,所以年家寨的豐收祭就特別盛大。
慶祭要持續兩天兩夜,凌家的宅子位置不錯,就位於巨大廣場的上方,她讓塗盡將椅子搬到桂花樹下,就能俯瞰慶典上的盛況了。
篝火、歌舞、鬼神祭祀。阿離在她邊上看得目不轉睛,寧小閒好笑地捏了她越來越見滑嫩的小臉,對七仔說:“陪她下去走走,別弄丟啦。”阿離歡呼一聲,在她腮上叭嘰親了一大口,這才邁動小短腿踢噠踢噠跑了下去,小白鳥飛到她肩膀上。如影隨形。
前段時間一行人遇事不斷,阿離在神魔獄裡呆了大半個月,真是將她憋壞了。好不容易過上幾天平安喜樂的日子,寧小閒怎麼忍心不放她出來透透氣?
“原來這個寨子裡還釀酒?”這裡晝長夜短、日照充足。雨水並不氾濫,種出來的水果甜如蜜。九月末,葡萄已經掛上了白霜。豐年大慶上,場中央就放出了七八隻巨大的大桶,每一隻直徑都達到三米左右。許多青年男女赤腳踩了進去,一邊跳舞,一邊將葡萄的汁液踩了出來。不時有少年少女走進了場中,又時常有跳紅了臉的男女手挽著手,悄悄地走進了篝火照不見的黑暗裡。
廣場上的歡樂,直直淌進每個人心裡去了。凡人的快活。原來如此簡單。寧小閒坐在桂花樹下,微笑地俯視著慶祭上歡舞的男女,對長天道:“等我把你救出神魔獄之後,我們也去跳舞好不好?”
他低沉地笑了,聲音如醇酒:“如你所願。你想去哪兒。我們便去哪兒。”
說話間,有個少年從遠處向這裡慢慢走近,面孔微微發紅。她沒有轉頭,擴充套件開來的神識卻能辨認出,這是下午站在她窗外的那個傢伙。
這少年看著她幾乎全身都隱藏在黑暗中,只有一對眼睛亮若晨星。跳動的篝火倒映在她漆黑的眸子裡,更襯得她的面龐俏麗而平和。微風帶下來的桂花瓣。輕柔地落在她的烏髮上、肩膀上,又添了好幾分寂寞。他心中愛慕,忍不住走上前一步,想替她摘走,可是塗盡打橫裡走出來一步,攔在他面前。
她輕輕擺了擺手。塗盡雖然背對著她,卻像是能看到一樣,又環著手退回了黑暗裡。
她笑了笑道:“有事麼?”
少年看著她的笑容,臉上更紅了,卻鼓起勇氣道:“能請……請你和我一起跳舞麼?”依照這裡的風俗。在豐年慶上,心儀的少年可以向心上人求舞。如果對方同意,那便是有望結成佳偶了。
下午不是就已經拒絕過他了麼?她微微驚訝,但仍然搖了搖頭。
他有些著急,大聲道:“你……你若願意,我可以陪你去看秋天的楓谷、冬天的雪山、春天的桃花林,你想去哪兒,我們便去哪兒!”
這少年說的話,竟和長天剛才所言一模一樣!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然後聽到長天的一聲悶哼,顯然很是鬱悶。
他不吃醋,因為這凡人小子沒資格和他爭。可是這小子說出來的話也太……
少年看到她笑了,以為有希望,又見她嫩生生的小手就撫在毯子上,他大喜之下,竟然伸手想去拉她。這一瞬間,她看到了他眼中急促的火苗,裡面寫著一種名叫“欲|望”的東西。
她已經不是初出淺水村的那個黃毛丫頭了。每到情濃時,長天也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她是斷然不會認錯的。
少年的手沒有抓到目標,因為離她還有一尺之遠時,突然遇到了無形的障礙物。這是她的護身法器起作用了,柔和但堅決地將他擋在了護罩之外。
他顯然嚇了一跳,沒想到這樣嬌俏漂亮的姑娘,居然也是神仙中人。他抬眼去看寧小閒,卻見她的笑容已經斂起,一字一字道:“我站不起來,沒法跳舞的……你走吧。”
少年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然後才恍然大悟:是啊,這兩天每次偷看她,她都是斜倚在躺椅上,從來沒有站起來過。再漂亮的姑娘,如果是個殘廢,又怎麼能是夠共渡一生的良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