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閒從牙縫裡一字一字擠出來道:“是極,你這種妖孽就該被天打五雷轟才是!”
汨羅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他得回神劍,又繼承了天狐族先輩的妖元,眼看渡劫成功的希望大增。正是春風最得意之時,這笑聲就充滿了無盡的恣意、無盡的歡欣、無盡的放鬆!
只是他生得俊美,笑起來也是音質琅琅。饒富磁性。寧小閒從未聽他這般笑過,正想挖苦兩句,身後突然耀出一片炙目的白光,隨後是劇烈的爆炸聲:“轟——”
兩人即使隔了近百丈(三百米)遠,仍是感覺到爆炸的威力將地面轟得一顫,隨之衝來的氣浪掀起了衣角、凌亂了劉海。連兩人的神魂都感到些飄搖不定。
看這威力——“徐遠志自爆了元神?”
她不需抬眼,就猜到劍心大陣必然已被破去。先前洗劍閣眾門徒還能頑強抵抗。所憑仗的除了養劍樓的地形之外,還有援軍即將抵達。洗劍閣日後還能重振威風的希望。如今連仙派留下的後手小醮劍陣也被破去,鎮派神劍還被奉天府當面奪走了一把,這般沉重的打擊,立刻將許多人心中的希望直接按熄。
人心變了,劍心大陣再執行,也遠沒有之前高效了,自然被妖兵抓住機會,一攻而破。
人若沒了希望,那也只有等死的份兒了,徐遠志也一樣。他雖然也到了大乘後期修為,畢竟不是真仙、神境,不可能揮揮手從這千軍萬馬中逃走;然而就算他能全身而退又如何?當眼前的弟子已經死絕,他卻要形單影隻地面對數萬妖兵的時候,那樣如潮水一般的敵人斬不盡、殺不絕,令人看不到半點希望,並且不要忘了,洗劍閣的守派大陣是在他手中被破的,而傳承了數萬年的鎮派神劍,更是在他手裡被搶走,這教他如何還有顏面活下去,如何不想以死謝罪?
多虧徐遠志的元神在養劍樓之內自爆,造成的傷害有九成都被養劍樓抵消了去。它本身是件法器,連隱流禽妖們聯手施為都沒將它完全打破。這一下從內部引發的劇烈爆炸,養劍樓也被震得搖搖欲墜,卻到底還是沒有倒塌下來。
當寧小閒和汨羅走回養劍樓時,妖兵已在著手清理戰場了。小樓內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以洗劍閣弟子居多,妖兵們死傷百餘人,都是徐遠志自爆元神之故。
一片血肉模糊之中,那隻青銅大鼎仍然矗立於小樓中央,渾身青光奕奕,不沾染半絲血跡,顯然也是一件寶物。汨羅望著青銅大鼎沉吟了一會兒,才問道:“除了這姓齊的老頭子,小醮劍陣的口訣還有何人知曉?”
那方才揮劍斬下齊師叔祖腦袋的劉禹洲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恭聲答道:“這口訣雖然只有齊老頭子一人記誦,但還另有一份記在玉簡中,留於這座養劍樓內,以防守劍人意外身亡,口訣就此失傳。”他口鼻流血,面色蒼白,很有幾分狼狽,卻張開手,掌心果然躺著一枚青色玉簡!
寧小閒對這人的評價,立刻又高了幾分。劉禹洲數十年前就潛入進來做奸細了,這份隱忍功夫還不算厲害,畢竟他修為深厚。得洗劍閣重用提攜為長老也不奇怪,可是他為了奉天府佈下的任務,幾十年來都與齊師叔祖交好,並且還套到了這玉簡所藏之處,這就非常人所能辦得到之事了。
那齊師叔祖也不笨。小醮劍陣既是法劍閣最後的倚仗,他又怎會隨隨便便將藏著口訣的地點透露給別人知道?再者,方才徐遠志自爆元神的時候,這劉禹洲可是在養劍樓之內的。能從大乘期修士的自爆中逃得性命,這也不是常人可以辦到的。
奉天府中,果然人才濟濟。相比之下。隱流就缺少了這般人可用。
汨羅將玉簡握在手裡,探入神念掃了幾下,才睜開眼,對寧小閒道:“我再送你一份大禮,以示結盟的誠意。如何?”
能讓他稱為“大禮”的,那價值必然不菲。見他紅玉眸中光芒閃動,顯然又有壞點子要出,她只道:“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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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盟軍終於從凝霧峰趕回了洗劍閣主峰。
後山養劍樓上不知何時已經升起一道赤色光芒,直入雲霄。
今晚月色黯淡,偏又多雲。這赤色光柱一起,幾乎連圓月和雲朵。都一起映成了妖豔奪目的紅!
這劍眼光柱的顏色怎麼變了?許多人只抬頭望了一眼,就被主峰上的慘況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不消登陸,許多人在途中就知道自己果真來遲了。因為發往主峰上的玉簡傳書並沒有得到任何音訊。然而親眼目睹主峰上屍橫遍野、玉階染血的慘狀時,九萬人的隊伍突然靜默,空中只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