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最近給他的驚喜很多啊。
農舍裡的人心境遠不如她,在這枯燥的等待中發出了好幾次粗重的鼻息,顯然等得很不耐煩了。不知過了多久,長天才低聲在她耳邊道:“來了。”
此時月兒已經西傾。地面不如上半夜明亮了。
寧小閒睜開了眼朝下方的玉田望去。十幾息後,果然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溜了進來。這玉田是設有十個防禦陣法的,只要一腳踩錯了,那不僅會陷在陣裡,還將觸動禁制,驚動整個廣成宮,所以同為小賊身份的寧小閒,此刻心情也緊張得很。
還好這身影也很爭氣,在陣法裡繞啊繞地,身形雖像個醉漢那樣七扭八歪,十分不雅,但竟真地沒有踏錯一步。一刻鐘之後,他就順利突破了陣法的防禦,進入了稻田之中,在沉甸甸的穗子上小心地抓了三四穗,放進一隻小布袋裡。
九穗禾畢竟是仙家稻禾,又被秘法催發,此刻的穗子已經灌飽了漿,正是成熟的時分。寧小閒卻注意到,底下的小偷同樣一身夜行裝,蒙起了頭臉,用來裝穗禾的袋子竟然不是儲物袋,並且他本人也只有煉氣後期的修為。
就連赤霄派也會給築基期以上修為的弟子發放儲物袋,容量小歸小,但至少是會給呀。這傢伙犯過什麼事才沒了那枚儲物袋?簡直就是個仙派裡的學渣啊,哪來的膽子偷盜穗禾?他應付這幾個陣法如此嫻熟自如,就連寧小閒在長天指點下也不一定能比他走得更快,可見這人來玉田裡偷禾已不是一趟兩趟的事了。
還是個慣犯!難怪遲早會露了馬腳。可是廣成宮既然不在這裡派人值守稻田,可見對佈下的陣法是有充分信心的,並且長天也檢查過了,這裡的陣法確實布得極有水平,可謂環環相扣,殺機重重,他一個築基期的弟子,憑什麼就能從惟一的那道窄窄的生門進出自由?
她瞟了農舍一眼,那裡頭的呼吸聲變粗了,顯然主人心情激動。不過農田裡的小賊道行太淺,聽不到,於是將布袋裝回懷裡,又循原路返回,搖搖晃晃地出了玉田。
他才辛苦踏出了陣法,面前人影一晃,農舍裡的三名男子潛了出來,堵住了他的去路。這三人也是黑布蒙面,壓低了聲音道:“計師弟。大半夜裡不睡覺,跑來玉田裡玩耍呢?”
那小賊計師弟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影驚得身形一抖,聽這人開口說話,顫聲道:“魏師兄?你們怎會在這裡?”
魏師兄嘿嘿冷笑:“這兩個月來,計師弟你夜裡行蹤詭異,害師兄們好生擔心。原來竟是跑來玉田裡偷盜九穗禾!”
計師弟被抓了現行,眼珠子亂轉,好半天才一聲長嘆道:“我……你們想要怎樣?”
“到房子裡去!”魏師兄指了指田邊的農舍,哪怕站在搖曳的樹影之下,幾個人的輪廓還是隱約可見。最近廣成宮裡進駐的修士太多,被發現可就不妙了。
計師弟默然不語,跟著三人進了農舍。
農舍後牆上有個兩尺見方的窗戶。寧小閒也只好挪動地方,滑到農舍後方的大樹上,藉著濃密的樹葉隱藏自己身形,悄悄看了進去。
計師弟自被發現之後,起初表現得很頹然,有了這幾息思考的時間,似是鎮定了些,此刻又說了一遍:“你們想要如何?”
不等其他人答話,他又接著道:“有人說,在稻田裡抓我的師兄肯定不想將這事報告師門了,否則剛才觸動了禁制即可,用不著讓我進來。”他身上就藏著九穗禾的種子,陣法禁制若被觸動,那就是人贓並獲。只是這樣一來,顯然於其他三個蒙面人無益。
輕笑一聲道:“計師弟決不似外形這般蠢笨啊。你說得沒錯,我們也不想讓你承受師門重責,可是你偷盜玉田裡的作物,那是要廢去修為的大罪!若不想我們聲張出去,日後要乖乖聽我們的話。”
計師弟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也沒有吱聲。
魏師兄突然伸手。計師弟猝不及防,被揭去了蒙面巾,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他正好面對著窗戶,寧小閒只瞅了他一眼,就明白魏師兄為何要說他“外形蠢笨”了,這計師弟小眼晴、大蒜鼻,嘴厚而寬,此刻半張著,下頜卻很短,單從面容來說,確實沒有半點靈氣福相,只有呆楞之氣。
魏師兄頓了一頓道:“我們廣成宮的玉田有專人種植,連修為達到金丹期的師兄都進不得這田裡。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能夠進出這護田大陣的,也不想知道。我們要你做的事,就是日後盜禾時,要連我們的份額一起盜了!”
計師弟吃了一驚:“你們……你們也要?!”
魏師兄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