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十分繁複,以免不慎掉落,在這位匠人想來。能戴上這樣珠環的女子非富即貴,身邊定然有大把人服侍。或者請丈夫替她戴取這耳環也不失為閨房之樂事,哪裡知道會被皇甫銘買來送給自己的乾姐姐?
當真是一分錢。一分貨。寧小閒今日穿一身粉紅,原先發飾略顯素淨,此刻配上這一對海螺珠耳環,頓時便有了畫龍點睛之效。周圍望向她的目光頓時又多了好幾道。她自己放了個冰鏡術看了也甚是喜歡,忍不住摸了摸皇甫銘的頂發道:“確實好看,你真有眼光,多謝了。”
在座的都識得皇甫銘是鏡海王的獨子,此刻見他和寧小閒如此親密,已經有不少人將目光投向了這裡。
在自己未婚妻面前,汨羅不便出聲讚美,只望著她笑而不語。皇甫銘盯住這隻狐妖像是心下了然,突然說了句:“你人不錯。”
汨羅面上的微笑頓時一僵,隨後找了個由頭就帶著金滿意告辭了。
金滿意轉身前,最後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除了厭惡之外,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寧小閒又怎會理她,只低聲問皇甫銘道:“突然給他發好人卡作什麼?”
皇甫銘奇道:“什麼是好人卡?”隨即明白過來,笑道,“我樂意!啊哈,他也真可憐。”
寧小閒嘆氣道:“把同情都寫在臉上,你是惟恐攪不亂這趟渾水?堂堂奉天府府主,哪裡需要你我的同情?”
皇甫銘笑眯眯道:“見他吃癟,我就高興得很。”大男人拋媚眼,噁心!
“你是高興了,可也露了馬腳。”她啜了一口杯中酒,“嗯,若那事東窗事發,他未必會找你的晦氣。”
皇甫銘精乖,咂摸著她言下之意,立刻反應過來,勃然變色道:“莫非他敢對你下手?”
她聳了聳肩膀:“也未可知。你家大業大,又有朝雲宗庇護。我呢,不過是個行走四方的隱流長老罷了。這世上陰人的法子數不勝數,若要我死在半道兒上,豈非再容易不過?”
皇甫銘張了張嘴,想說“他不會的”,他看得懂汨羅望向寧小閒的眼神,可是轉念一想,對男人而言,兒女私情算什麼?只要有權勢修為在手,這天下的女子難道不是隨君挑選?原先的奉天府二公子,今日的府主大名,他早已聽過,是個心狠手又辣的。
他立刻緊張了,咬唇道:“那如何是好?”
寧小閒斜睨他一眼,見他臉上果然有了悔意,這才欣然一笑:“老太君壽辰之後就要各奔東西,他就算想對付我,也只能暗地裡派人來。我遇過的暗殺,還少了麼?”
他在巴蛇森林裡就親歷過隱流叛徒對她的暗算,知道她此言非虛,可是心裡仍有些惴惴:“從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那你說怎辦?”
“我……”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法子,忍不住苦了臉。他的富貴和權力還要仰仗父親,若面對的是奉天府這樣的龐然大物,他拿什麼去保護別人?
她看著他皺眉苦思的模樣,心中暗自發笑。這事兒就算被發現了,汨羅也未必會將她如何,只是皇甫銘這小子做事忒也衝動,這回便該讓他知道瞻前不顧後的後果。
便在此時,一個玲瓏身影奔了過來,一把拽住了皇甫銘的胳膊道:“皇甫哥哥,我爹爹要見你!”
皇甫銘的臉色,立刻苦得能夠滴下水來。
這奔來的丫頭自然是金滿妍了,她這番學乖了,對坐在一邊的寧小閒不再譏諷,只作視而不見,連聲催促皇甫銘道:“快走,快走,爹爹等得急了。”
橫豎就在這宴廳中,金家掌門人能急什麼,急著去茅廁小解麼?皇甫銘腹誹,抽出自己胳膊道:“走就走,拉拉扯扯什麼。你又不是三歲小孩,豈不知男女有別?”
金滿妍差點喉間一甜:“他方才還幫這個怪女人戴耳環呢,那時就不知道男女有別了?”再忍不住,惡狠狠剜了寧小閒一眼刀,卻見這奇怪的女子自顧雙目微闔,輕輕搖晃著杯中酒水,意態悠閒。她的睫毛長而卷,纖細的手指在青玉色酒杯的襯托下,更顯得白嫩而脆弱。
這個女人靜靜坐在這裡,就有一種孤寂的味道,像是將所有人都推離了她的世界。
皇甫小少爺看了寧小閒一眼,仍是被拽走了。
她身邊才一空,立刻就有幾名女修走了過來,微笑道:
“寧長老,您今日贈出的返顏丹,煉製起來十分不易吧?”
來了。她知道這幫人下一句要問的必定是“可還有存貨,可願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