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這女子要做什麼,心不由得沉了下去。她是來幫這半妖的!
施這換血之術時,樊真人已將他兩人都禁錮住了,否則他早就跳起來阻止她了。
沒錯,寧小閒正在做的事,和小半個時辰前樊真人做的一模一樣,只不過她要將兩人胸口上的符咒掉包。這咒語既然能讓血液沿著既定的方向流動,那麼她對調一下繪在兩人身上符咒。血流的方向自然也就變了。
本命精血,將從溫格體內再流回溫良羽身上!
這個節骨眼兒上,溫格哪甘心功虧一簣,咬牙道:“這位姑娘,他許了你什麼好處?我雙倍贈予你!只要你將這符咒換回來!”
寧小閒邊繪符咒邊搖頭道:“他出的價。你給不起!”
溫格怒道:“我是這巖城之主,他不過是個卑賤半妖。能拿出什麼寶貝來打動你?啊。該死,不要再繪了!”
“靈茶的茶種!”她百忙中抬眼瞄了一眼這位巖城城主,見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你有麼?”
溫格頓時噎住。這個,他真沒有!拿什麼雙倍返還?為何這麼巧,偏偏是靈茶種子?
寧小閒動作很快。說話間符咒已經繪製完畢。只見銀光一閃,血液的流向果然掉頭了,心口之血從溫格身上流向了溫良羽的胸口,也許由於長天臨時加上的小小改良。也許由於這些本命精血原本就屬於溫良羽,回流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充盈的感覺消逝,虛弱再度來臨。溫格再也忍耐不住,急吼道:“你要如何才肯停手?”
“很簡單。”寧小閒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指著溫良羽笑道,“只要他開口說出‘我願意’,我就幫你倆再將血換回來。”一進溶洞發現此地與水路相通,她的心情就放鬆下來了。只要不被關在密室裡,她就不會被困,大不了回神魔獄裡待著去,等四下無人的時候再從水路遁走。
既已立於不敗之地,又有望救活溫良羽,她心情便已大好。
溫格也知道這是自己惟一的機會了,轉頭向兒子懇求道:“羽兒,救我!”
溫良羽緊閉雙目不去理他,眼角卻慢慢滑下一滴眼淚來。
溫格何等眼力,一望情知有戲,放低了聲量急促道:“你小時候,我給你扎過風箏,不小心扎得手指都出血了;你高燒不斷,是我將你抱在懷中徹夜哄睡;你自掌管這巖城以來,層層政令施下,壓力重重,都是我替你頂住。你憑心而言,我哪一次拂逆過你的意思?”
溫良羽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卻聽溫格又接道:
“羽兒,羽兒!你可比謹兒孝順多了。哪怕你是半妖,也還是我骨中的骨,血中的血啊,你能眼睜睜望著為父去死麼?”說到後來,他忍不住嘶吼起來。
溫良羽終於轉過頭望向他,於是清清楚楚地看見了父親極度扭曲的面容,以及眼中飽含的祈求、渴望、痛苦和恐懼。
從前那種虛弱、痛苦的感覺又回來了。若溫格從未健康過也就罷了,可是剛剛溫良羽的精血流入他體內時,那種生機勃勃、充滿力量的感覺,當真令他欣喜難禁。
得而復失,這樣的惶恐幾乎要將他逼瘋!
溫格還在苦苦勸道:“你從小到大反覆跟我說,你不想再以這樣醜陋避世的身份活下去了。我理解你,我願意替你活下去,你將這生的希望讓給為父!”他服了小駐顏丹,臉色雖然始終紅潤,身上的面板卻開始發白,不僅變回了原先的病弱之態,甚至還猶有過之。
想來也是,他原本的身軀就如風中之燭,殘破不堪,再經這換血秘術的反向摧殘,那真是要命了。溫格額前一綹原本黑亮的頭髮,在三人的注視下漸漸地轉灰、變白……隨後又有越來越多頭髮漸漸地轉白了。
“羽兒,羽兒。”血液的流速越來越快,溫格的聲音都漸漸低了下去,連站在一側的寧小閒,都忍不住有幾分同情他了。
這人心智手腕都屬上乘。若非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也是個有才的人。她自己何嘗不曾為求生而苦苦掙扎?為了活命使出種種手段,其實並不下作。
溫良羽定定地望著自己的父親,終於哽咽道:“爹,我也想活下去。對不起!”他雖然淚流滿面,語氣卻極為堅定。
寧小閒悄悄鬆了一口氣。她雖說自主權在溫良羽手中,卻沒有多大把握。這溫格實在是個人才,對自己兒子的心理把握得十分透徹,她還擔心溫良羽願意代溫格去死呢。
溫格眼角跳動,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斷絕了。他現在已很虛弱。喘了幾口氣道:“好,好,你是好樣的,你和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