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只想著將巖城打理好為爹分憂,哪知……哪知父親原來是將我當作了人形的靈丹妙藥來養著。我的體質越好、氣血越盛,施了換血之術後,您的體質也會越好、氣血也會越旺盛。”
那張半妖的面孔看不出多少表情,淚珠卻順著臉頰滾了下來:“爹爹,你可有一日是將我當作了親生骨肉來看待?”
溫格拂然不悅道:“羽兒說哪裡話來?你孃親雖美貌,但你這半妖之相從小嚇壞了多少人?若無爹爹相護,你早在送進我家之時就被夫人杖斃了!”他放緩了語調,“你和謹兒小時候,老家遭了洪災,我們一家南下逃亡,流離失所。我寧可自己啃著草皮樹根,也要讓你倆喝上米水。你捫心自問,這一路上我可曾讓你倆吃過太大苦頭?”
溫良羽搖了搖頭。
“我當上這巖城城主之後,你說要嘗試規劃決策,我可是對你信任有加,讓你放手施為?”
溫良羽眼眶兒紅了,點了點頭。
寧小閒心中卻掀起了軒然大波——這巖城的種種出人意料的決策,竟然出自溫良羽之手!
溫格將雙手放在兒子肩上,語重心長道:“羽兒,我真心待你不薄。可是父親的身子不行了,需要你的精血來維繫,你可願為我續命?”他眼中露出溫柔、誠摯之極的眼神,正是溫家二公子渴求多年而不可得的親情流露。他殫精竭慮為巖城所做的一切,豈非就是為了博得爹爹的認同?
溫良羽瞬時胸中湧起一股熱血,“好”字已經在舌尖上打了個轉兒,終於又用理智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爹!”他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更平靜,“這換血之術,要我自願才能實施,是不是?”
溫格一愣,連連擺手:“哪有此事?”
“若非如此,您現在為何還會對我溫言相向?豈非就是等著我點頭應允?爹,您平日面對著我時,儘管百般掩飾,我還是能看見您眼中的不屑和厭惡。”溫良羽沉吟道,“這幾年來,府內賬目總有些對不上。幾年前,我就派帳房徐先生去查,結果幾日之後他就死於非命了,如今想來,這應該就是爹爹下的手。”
他眼中的光彩越來越亮:“您在幾年前就已經籌劃好一切了吧?每年都從巖城的收益中貪墨一星半點,再將賬目作好。這七年累積下來,可就是一筆鉅款了。只等和我互換了精血,就捲走錢款,遠走天涯,從此逍遙自在。反正您成為半妖之身後面貌也跟著大變,屆時任誰也無法將您和風度翩翩的溫城主聯絡在一起,這金蟬脫殼之計,真是了不起。”
賬房徐先生?寧小閒眉頭一皺,莫非就是談清荷的亡夫?談姐曾說過他幾年前因故身亡,沒想到竟是溫格下的手。
“只是我不明白,這半妖之身有什麼好,人不人,妖不妖,處處遭人白眼懼怕。您何必要費這麼大力氣?”
溫格長長吁了一口氣:“不愧是我兒,花毒居然沒能令你神智迷失。”他站起轉身走了幾步,臉上一直掛著的慈祥微笑也不見了,“你還年輕,怎能體會身體漸漸崩壞、死亡一日日迫近的恐懼?我花了五十年的時間,才有了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不用像喪家之犬那般疲於奔命,結果卻就要入土了?上天何其不公!我所求的,不過是一命耳。”
“你雖怨自己是半妖之身,然而五感、氣力遠超常人,壽命也能輕易達到二百歲左右,已是為父可望而不可求的恩賜。你若到了我這步田地,才知道這世上最珍貴之物就是性命,什麼名譽、什麼身份、什麼巖城的興衰,通通都是狗p,通通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最要緊!莫說一百年的壽命了,哪怕是讓我多活上十年,我也願意傾盡所有!”說到後來,他幾乎要嘶吼起來。
“我明白了。”溫良羽靜靜道,“父親早已想下手了,怎奈過去的幾年裡,我每日研製靈茶。這茶一日不成,您就一天不敢對我下手。還好老天保佑,這靈茶終於在茶會到來之前問世,您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對不對?”
溫格也懶得再掩飾了,讚道:“我兒當真聰明。若你是我的純血骨肉,謹兒才是半妖,那可有多好?”
“既如此,我的回答是——”溫良羽不為所動,“不願!”
溫格也不驚訝,長嘆道:“你的命是我給的,你的人也是我撫養長大的。聖人的教誨你都不記得了麼,為人子女豈可不知道感恩!”
溫良羽冷笑一聲:“我不是人,我只是個半妖,怎知感恩?”
“也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如此也好,我還能少幾分愧疚感。”溫格嘴角扯起詭異的微笑:“好兒子,你費盡心思拖延了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