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地一撤退,引發的連鎖反應令人想了都心存恐懼。
沒了廣成宮,駐守在北方戰線上的南方聯軍就少了一大巨頭。剩下的仙宗還撐得起來嗎?這就像四腳的板凳被打折了一條腿,剩下三條怎麼也站不穩。
可是站在廣成宮的角度去想,它撤軍又是理所當然。隱流、奉天府和朝雲宗三家聯手對付它,這轉眼間就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若是廣成宮自己經營了上萬年的基業先沒了,那將兵員扔在北方戰線上防守還有什麼意義?
一片爭議聲中,長天直視著汨羅道:“那麼奉天府打算如何應對?”
這個問題丟擲來,眾人的聲音立刻變小。一方面是長天的威嚴所致。另一方面卻要聽汨羅的回答了。畢竟奉天府也是鎮守北地的主力,廣成宮一走,他身上勢必壓力大增。這種情況。他要如何應對?
汨羅伸出修長的手指,將精緻的清泉瓷杯在杯上轉了三圈,才垂眸道:“很簡單,我們也撤軍。”
和方才不同。帳內這回一下子靜得針落可聞。長天金眸眯起,彷彿要將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良久。才有一個聲音介面道:“此話何解?”
說話的人卻是沉夏。依照和長天的約定,他帶著僖氏族人作為友軍前來助陣,不過他這幾萬年來一直都被困在雲夢澤當中,哪怕得了玄武的傳承。對於行軍打仗之事依然是個嫩生生的新手。多看、多學、多思、多問正是他眼下亟需。
汨羅懶洋洋道:“我們抵抗北方仙宗太久了,卻不想想,如果任它們南下又會如何?”此話一出。眾人即面面相覷,就聽他接下去道。“對隱流來說,反正巴蛇森林位於極西,南贍部洲上的戰火多半燒不到自己身上;其實對奉天府而言,北方戰線何嘗不是如此?奉天府數百年來派出兒郎在那裡廝殺鎮守,不知道填進去多少人才性命,這不過是我那糊塗老子一直以來的決定。”
他紅唇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卻是發出了一聲冷笑來:“可是北方戰線告破,對我,對奉天府又有什麼損失?”
寧小閒蹙眉看著他,的確也想不到他能承受什麼損失。若是廣成宮和奉天府都撤了軍,那麼北方戰線立刻就是抵抗力量大減,北方仙宗就能夠突破防線,勢如破竹般南下。
可是,那又如何?南贍部洲面積這麼大,首先受影響、被掠奪、被屠滅的,必然是地理位置靠上的中北部、中部和東北部的大小仙宗,不過是天下格局被改變。奉天府的勢力已經穩固到一定地步,絕非能被人拿捏的軟柿子,並且到時南贍部洲南部的許多小仙宗為了保全自身,說不定只好託庇於奉天府的羽翼之下,這就能令他的勢力再進一步膨脹。
所以,汨羅有什麼損失呢?以這狐狸的性格,吃虧也是為了後面佔便宜。
汨羅聳了聳肩道:“這訊息連廣成宮也還未公佈出去,還將自己的盟友矇在鼓裡,我們先莫走漏風聲。”
她見這傢伙紅眸流轉,顯然腹中還有計議,卻是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拿出來說了。長天也看得出來,所以又接著商議軍情直至東方既白,這才揮手解散了眾人。
待得其他人魚貫而出,帳中只留下了長天、寧小閒、琅琊、汨羅和隱流的幾名心腹大將。長天這才對汨羅道:“請說。”
汨羅眼中透出了算計的光芒:“北方戰線一破,雖致生靈塗炭,對我們這場戰事卻是有利的。”
經他這樣一提,在場的都是人精,只消眼珠子一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北方仙宗大舉南侵,那麼這次助陣廣成宮的許多宗派就要趕著回去佈防禦敵。祖宗基業都受到外敵虎視狼顧的情況下,誰還有空去管什麼廣成宮,管什麼盟約?這樣一來,廣成宮方面對己方聯軍的抵抗力量勢必大減!
反觀隱流、奉天府和朝雲宗三家,雖然也有中小仙宗前來參盟,但從地理位置來說,廣成宮比這三家都要靠北,也就是說,它的盟友多半也是圍繞在其周圍的,北方戰線告破,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相對而言。三家聯軍的軍容軍力雖然也會因北方戰線告破而受些震盪,但承受的影響卻遠沒有廣成宮那麼大!
“這個訊息放出去的時機,很重要。”汨羅道,“廣成宮此舉,對力挺它的仙宗卻是極大打擊。”
寧小閒抿了抿唇,低聲道:“廣成宮之戰結束以後呢?”
廣成宮一旦被拿下,矛盾立刻就變回了爭奪地盤的南北方仙宗了。到那時。整片大陸局勢又會怎樣變化?又有多少人會因這個變化而毀家滅門?
汨羅將手一攤,動作依舊瀟灑,說出來的話卻是冰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