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來我往的話,弄得宮女太監有些尷尬了,以為是自己想歪了。
陪太后閒話多時,有太監前來傳話,皇帝召衛昔昭到養心殿。
衛昔昭忐忑地看向太后。
“難不成是怕哀家在皇上面前說你的不是?哀家倒是想,可你這小滑頭哪有錯處可挑?”太后玩笑之後又道,“去吧,有你陪著哀家,哀家這些日子心緒開朗,皇上大抵是要誇獎你一番。”
衛昔昭笑著告退,轉去養心殿。
果然,不出太后所料,蕭晨逸先是誇獎了衛昔昭幾句,語聲很是溫和。能夠幫太后消磨時間還能讓她心境開朗的人,他是真的欣賞有加。若這個人不是衛昔昭,他早就召見了。
隨後,蕭晨逸又命人取過裝訂成冊的宣紙,道:“太后常年吃齋唸佛,你為她老人家抄寫幾部經書可好?”
“臣女遵命。”應著話,又想起了上次抄寫經書的前因後果——衛昔昭暗自嘆息,自己真是快無藥可救了。
“先讓朕看看你的字可好?”到此時,蕭晨逸已發現自己對著女孩的不同。他平日說話,何曾用過詢問的語氣 。這習慣,是因為柳寒伊,對待她的女兒,竟也不知不覺如此了。
衛昔昭恭聲稱是。
太監安排妥當,衛昔昭想著既然是要自己抄寫佛經,寫幾句經文最是妥當。凝神之後,沉穩落筆。
蕭晨逸看過之後,只覺得她聰慧,之後審視著她的字跡,一如柳寒伊,清麗婉約。
衛昔昭等了多時,不知道幾句經文怎麼會值得皇帝看了這半晌。
蕭晨逸緩聲問道:“你生身之母教你的?”
“是。”
“還教過你什麼?”
衛昔昭想了想,“繡藝、琴棋書畫——臣女愚鈍,作畫只擅風景,其餘也只學了皮毛而已。”
蕭晨逸又沉默多時才出聲道:“可有人對你說過,朕與她之間的淵源?”
衛昔昭心頭一震。此時皇帝直言相問,等於是預設了曾與母親有過糾葛。
能使得母親生出萬般恐懼的人,能夠讓三姨娘一提及就懼怕的人,能引得衛府再到京城的所有人都對母親當年事緘默的人——她能夠猜出,這個人大概只能是皇帝。
可皇帝真的提及此事了,她有一絲得知真相的迫切,更有深重的不安。
不知為何。
皇帝會告訴她全部真相麼?
心念飛快轉動間,衛昔昭搖頭,道:“從未有人提及。”
“除了朕,大概是不會有人告訴你的 。心存歹念的,怕朕再開殺戮;一心善待的,不想惹你傷心。”
京城也曾開殺戮麼?皇帝口中的殺戮,究竟帶來過怎樣的腥風血雨?
“朕對她,就如今時的龍洛對你,只是比龍洛少了那些功利之心。”蕭晨逸忽然話鋒一轉,“朕要你一句實話——如今若是龍洛被立為太子,或是他為你放棄日後寶座,你願意嫁他麼?”
“臣女願意陪伴在太后娘娘左右,還望皇上成全。”
一樣的毫不猶豫,可衛昔昭的方式柔和,不傷人,不似柳寒伊那樣不留餘地。蕭晨逸不由苦笑,“朕願意為她放棄江山,她也不願。”
決絕的女子,一如她看到母親絕筆時的感覺。
“皇上,”衛昔昭跪倒在龍書案前,“皇上曾賜給臣女三道金券丹書,不知皇上當日的話——”
蕭晨逸雖然意外,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你的心願之一,便是要知曉你孃親的生前事?”
“是。”
“為何?”頓了一頓,蕭晨逸又加了一句,“知曉這些,於你又有什麼好處?”
“臣女先前只是茫然,有些好奇,而到今時今日,卻是迫切地想要知曉。”衛昔昭語聲有些遲疑,因為拿捏不準自己會不會惹惱皇帝,“臣女總覺得,家母的生前事也在左右著臣女的生涯。臣女不甘,就愈發想要得知真相。”
蕭晨逸卻又問道:“你為何不求朕給你與季青城賜婚?那樣不是來得更容易些?”
衛昔昭答道:“臣女是認為,世間情緣,可遇、可等、不可求。”
語氣清淺的一句話,卻字字落在了蕭晨逸心裡 。真是這樣麼?情緣真的是不能夠勉強的麼?不能在得到之後再善待彼此、溫暖彼此麼?
“若是得知真相之後,依然不能更改命途呢?”他再次問道。
衛昔昭語聲從容:“那麼,臣女一生留在太后左右,等。”
依照太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