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昭,等我,好麼?”他雙唇摩挲著她耳邊絲髮,艱難說道,“我若能夠平安回來,即便全天下的人都反對,我也要娶你。若是京城容不下你我,我帶你遠走天涯。我要你,矢志不渝,可是,不是現在。”
“但是,你回不來怎麼辦?”衛昔昭語聲竟很平靜,“青城,還未出徵,你便數次出生入死,是為了什麼?因為這場仗太難打,否則皇上怎麼能捨得出那麼多無辜英靈?倘若你不能回來,我會日夜痛恨自己,恨自己平白愛你一場,卻從未得到你,不曾付出全部。”她抬起頭來,目光清絕地看著他,“如果沒了你,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我留戀?只有父親,不夠。我要一份記憶就好,你讓我無悔無憾就好。”
“我會回來,沒有如果,你不需要記憶,因為你的餘生,有我相伴。”
這是一個男子許給一個女子的一世。
“好。”衛昔昭點了點頭,許久才放開他衣襟,“你回去吧。”
“明日再來看你。”季青城覺得她的順從來得有些輕易,可眼下只能硬著心腸離去。
衛昔昭走到門口,看著他緩步離開,不時瞥一眼飛雨。
飛雨對她眨了眨眼睛,嘴裡輕聲數著:“一、二、三、四……”
季青城更覺奇怪,轉身回望,遲疑片刻,再次抬腳,周身的氣力竟在瞬間消失。
他一生都不會設防的小女子,今夜,算計了他。
他極力抬起手來,指了指衛昔昭,不知該氣該笑了。
季青城失去知覺、倒地之前,飛雨將他扶住,之後帶他回到房中。
“你果然好厲害,竟能讓他中招。”衛昔昭帶著讚許,輕聲說道。
“他做夢都不會想到小姐會算計他,奴婢當然能夠輕易得手了。”飛雨輕聲笑著道出實情,隨即退下,去準備熱水,服侍衛昔昭沐浴。
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可是飛雨並不覺得自己為小姐這樣做是錯的。不過一份執著的深情,為什麼不讓小姐如願?看了小姐太久的強顏歡笑,看得她太難過,只想唯命是從,盡力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
木桶裡的熱水蒸騰著水霧,水面灑滿香氣妖嬈的玫瑰花瓣。
衛昔昭從容不迫地沐浴更衣,穿上紅綾衣褲,腳步輕緩地走回寢室。
他尚在昏迷,與沉睡無異。
衛昔昭很是吃力地幫他脫掉靴子、錦袍,隨後藏了起來。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臉頰一直燒得厲害——好歹也是堂堂郡主了,做這些上不得檯面尤其是算計他的事,實在讓她覺得慚愧。也是拜衛昔昀、莫兆言所賜,否則她還真想不出這樣的法子。
可是不這樣又能怎樣呢?她是無法說服他的,因為知道他仍是怕傷害到自己。
隔著生死,隔著恐懼,隔著擔憂,大半年的等待已讓她心力交瘁,沒力氣空等了。
做完自己想做的、能做的一切,日後也許還能平靜。
否則,她恐怕會被這沉重的心緒折磨得瘋掉的。
唯有出此下策,否則此行也只能是與他相見,無法如願。
末了,她熄了燈,坐到床上,滑入錦被,攬住他。
飛雨到了院門外去守著。
因為心緒不平靜,是以,她沒有留意到一直躲在暗處觀望著院內動靜的蒙面人。
——
季青城醒來的時候,最先意識到的就是依偎在自己懷中的人。
“昔昭?”他意識還未完全清醒,語聲帶著幾分慵懶。
“是我。”她尋到他的手。
玫瑰的香氣,溫軟的身軀,緊緊的依偎……
季青城現在很不好過。
體內一股子邪火胡亂衝撞著,讓他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想起來龍去脈,意識到迷藥只是她的第一步,幾乎有些惱火了。
“你……”
剛要說話,她的吻溫柔落在他雙唇。
懷裡的是他愛得義無反顧的人,再加上媚藥的作用,如果還能全身而退,他這一生,就不需要建功立業了,完全可以當聖人了。
聖人不會被自己深愛的人這樣算計,而他卻是真真切切地在經歷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你這傻孩子……”他帶著些火氣,懲罰性地咬了她的唇瓣。
真正被懲罰的卻是自己。火焰在他血液中燃燒起來,蔓延至全身。
衛昔昭一個字也不再說,只是一味溫柔地吻著他。宛若羽毛般輕柔的雙唇,落在他眉宇、面頰、唇畔、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