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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在女校,長得高、外表斯文潔淨又會體育的短髮女生是很吃香的替代品。除了“天王”級人物偶然出現時得坐冷板凳,六年來,意識形態上己被某些同學甚至女學妹變了性的那綾哪一天不是呼風喚雨的過日子。
“學妹,對不起,學姐今早灌籃時不慎吃到蘿蔔乾,你可不可以幫我買一盒義美紅豆冰,冰敷完後,大家順便解解渴。”說話時,還得學著師哥擺出兩腳交叉倚門而立的英姿,並適時適量地眨眨眼。被欽點的學妹能蒙此恩寵,很少說不的。
尤其遇到特殊節日,那綾收到的巧克力種類之多,廠牌之眾,可以在宿舍前另外搭出一個攤子來跟福利社較勁了。但那綾是個重人情味的女孩,把別人的好意賣了或轉送給第三者都是不道德的,所以她都會很認份地吞到肚子裡,也因此,那綾被臺中老家裡的長輩嫌不胖的竹影身子在陽曆二月及八月前後,總算能絞出一些油來。
那綾喜歡這樣的女校生活,惟我獨尊地過著好日子總比被男生譏諷為竹竿好些,至於被人當陽具模型地崇拜抬舉著,一輩子大概也只有一次拉風擺酷的機會,不差了啦。
只不過生命裡得不到外校男同學的青睞倒是很吃虧就是了。
女校八年很快地進去了,姐妹情深一種種感人的畫面與點滴都像是迷幻森林的記憶,時間消耗掉變幻森林的法術,就像她舔掉包裹健速糖的糖衣一樣快。她與其他同學家逃避現實的精靈闖進了另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象牙寶塔——大學城。
在那裡,她談了今生第一次戀愛,物件是同系三年級的學長,也是登山社的社長,她會看上他是因為他很高,有主見,擅體育,為人風趣又幽默,巧的是,他看上她也是因為她很高,有主見。手長腳長,具有一般人少有的爬山潛能。於是他們成了“系對”,登高臨遠成了兩人親密的話題,但只短短兩年,關係就結束了,那是那綾這一生中最傷心不堪提及的往事。
他走後,那綾也休學了、她原本以為一年後自己會復學,但是連拖了兩年還是不想,如今四年已過,她不僅錯過了復學的機會,還錯過了同學的碩士結業典禮,但是她一點失落感都沒有,
因為當初選會計系是外公的指示外加自己短視,但外公才不管三七是不是二十一哩,他氣那綾杵逆他,連家都不讓她回了,除非她改過向上回老家相親嫁人。嫁給一個連幾顆蛀牙都不清不楚的陌生人,讓對方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好恐怖的想法,這跟躺在釘床上受刑沒兩樣。
好險,她在臺北尚有一位杵逆她外公在先的先驅表哥可以投靠,讓她可以一邊在咖啡屋打工、一邊在英法文補習班混了兩年。
一年半前因緣際會,那綾在打工場所被一位叫佟青雲的全國知名髮型設計師相中,請去擔任他女徒弟丁香的專任髮型模特兒,本以為呆坐著給人修理就會沒事的,誰知還要花腦筋去學一些美顏化妝術和美學理論,被迫拜一個叫于敏容的冷麵女子為師,從此跟美容界掛勾起來了。那綾其實不想那麼聰明能幹的,她其實很甘願做一名收盤子抹桌子的女服務生,但天性樂觀進取的她想到學習一技之長也不錯,觀念一通後,隨即欣然就業。
那綾目前已由丁香的專任模特兒變為她的摯友,生活充實,白天在美容中心兼職助理美容師,為一些前來求教的明星或歌手做電腦造型解說,逢換季時裝秀上場時,則為一些模特兒上彩妝。
大家都誇揚她的表現,連丁香難得開尊口的師父也說她化妝的專業技術不差,可以出師。不少模特兒經紀公司看上她手長腳長,想跟她簽約,請她去走秀,這些那綾都曾考慮過,但她總覺得時機還不到。
有些經紀人以為她在拿喬,會說:“我的小姐啊,咱們這行是歲月不饒人的,你都二十三歲了,再等下去,這輩子恐怕也只能拍孕婦裝了。我合約書留著,你看完考慮好後,再打電話給我吧!”
那綾翻了合約書,也考慮過了,主意始終沒敲定,電話也懶得打,她覺得目前的生活不差,收入不多但固定,無法置產,卻可以供她不定期出國旅行,沒必要去改變,所以到現在還是偶爾接接孕婦時裝或旗袍服裝公司為客戶拍目錄賺外快。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更多的錢,也不需要男朋友,因為她是寧缺勿濫型的,但這不表示她見了男人不會心動,從小到大,她為好多男人心動過,卡通的,電影的,唱歌的,打球的,賽車的,老的少的,矮的胖的,結過婚或沒結過婚的都有,名單一拉,檢檢視看關係較近而且有往來的只有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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