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勺送到她嘴邊時,她抬起眼直直望進男人的眸底,哀哀地問:“陳子敬,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男人伸到她嘴邊的大掌倏然一僵,低垂的眼眸抬起,迎上她的視線。
夕陽西下,光線漸漸暗淡,房間裡燈光未開,他的眼神並不能全然看清,但莫瀟雲還是感受到那一瞬間他眸底劃過的冷冽和不悅。
顯然,男人在逃避她想要探知清楚的這個問題。
一個男人肯對一個女人這樣,可以說明的是多少動心了,可他從不說明,甚至從不承認,那隻能說,這個男人並不打算對這個女人負責,頂多是各取所需,玩玩罷了。
可她偏要較真。
兩人視線僵滯著,膠著著,莫瀟雲靜靜地看著他,心想沒什麼好怕的,大不了是他摔門離去,從此以後不見她了。
她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良久,陳子敬收回捏著湯勺的那隻手,緊抿的薄唇似有蠕動,眸光垂下來看著碗裡的湯汁,冷曼的語調不帶溫度:“你現在身體虛弱,我不想跟你吵架。”
吵架?
一聽這個詞她就火了,肺部的疼痛似乎在瞬間爆炸開來,氣血上湧她忍不住咳了兩下,漲紅著臉說:“吵架?我哪裡有這個意思?我是什麼身份我清楚得很,我怎麼敢跟您陳大總裁吵架?”
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這麼激動,憑著一股子衝動把話吼出來,她又接連咳嗽了好久,直到血壓升高、心跳加快,刺激的連線她身體的那些儀器全都尖銳突兀地叫起來,她還是無法平靜。
陳子敬面色冷凝,眉頭蹙的死緊,以最快的速度按下床頭呼叫鈴,想要去幫女人順順氣,卻被她惱怒的一把拍開手臂:“陳子敬,你走!我不要你……咳,咳咳……不要你假惺惺的照顧我關心我,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你的救命之恩……我會想辦法報答!咳咳!”
一番撇清關係的話讓男人臉色越發陰森,眼角眉梢都似凝結著冰霜,那雙銳利的眸子幽深不見底,沉澱著複雜的光芒。
見她整個人都縮成一團,痛苦的不能自已,男人心頭也泛起尖銳的疼痛,一股想把她狠狠擁在懷裡安撫的衝動刺激的他渾身如針扎般難受——可是她說出這樣的話!
大掌攥緊,手背上青筋暴突,他死死按壓著心裡的衝動,就那樣漠然地看著她咳到窒息,如瀕死缺氧的魚無力地喘息著。
醫生護士急步匆匆地撞門進來,動作迅速有條不紊地給莫瀟雲做檢查,恭敬又小心翼翼地請陳子敬先出去一下。
男人被醫護人員隔離在外,緊抿著唇盯著她看了又看,帶著一身寒意轉身出去。
剛到小客廳,衛東推門進來,一見他便嚴肅問道:“怎麼了這是?明明情況穩定,怎麼突然就……”話未說完看到陳子敬陰惻鐵青的臉龐,隨即明白過來,氣得大罵,“又吵架?我說你們夠了沒?不是三歲小孩啊,愛就愛,不愛就不愛,愛就好好守著,不愛就再也別見面,老這樣有意思麼!”
陳子敬心裡本就鬱結著一團火,被兄弟兜頭罵一頓,越發不爽,那如刀稜般尖銳凌厲的目光看過去,嚇得衛東驟然住了嘴。
“行行行!說到底那人是你的,隨便你們怎麼折騰去!這醫院也是你的,浪費多少醫療資源也與我無關!”衛東一向斯文,是個溫柔儒雅的世家公子模樣,
頭一回露出這樣霸氣的一面,說完掉頭走人,憤憤地自言自語,“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關我毛事!呸呸呸,老子才不是太監!”
說來也怪,被兄弟這樣一通臭罵,陳子敬忽然覺得心裡明亮起來。
她剛才那樣生氣,是在怪他沒給個明白話?
可是,經歷了那麼多,他還能勇敢說愛嗎?還敢無所顧忌去愛嗎?
有些話不挑明,就猶如還裹著一層保護膜,可以隨時撤退收回。
可一旦公開暴露,他就沒有退路了。
誰曾想到,這個霸道強勢高高在上的男人,在感情上畏畏縮縮小心翼翼比一個女人還擔心受傷?
*
莫瀟雲原以為那樣一番話會讓男人高傲的離去,再也不出現,可當半夜無意翻身碰疼了傷口時,她只是一聲輕呼,男人便出現在床邊,沉聲問:“怎麼了?哪裡痛?”
睡意朦朧,並沒有全然清醒,可聽到男人的話,她一瞬間睜開眼,對上他暗黑的眸。
他居然還在!
心裡一時雀躍,亂得無措,她本能問道:“你沒走?”
其實是想說,這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