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冷若冰霜;帶著幾分少有的煞氣;一把推開楚喬;跑到床邊就拿起楚喬的寶劍;嗖的一聲拔出幾乎和他一般高的寶劍來;殺氣騰騰的大叫道:“我去殺了他;讓他跟我搶姑姑!”
“儀兒!”
楚喬一把奪過劍來;怒聲呵斥道:“你要幹什麼?”
孩子小嘴一癟;滾滾眼淚從眼底落下來;大哭道:“姑姑不要我了;我知道;你要走了;你不要我了!”
楚喬頹然跪在地上;將孩子緊緊的抱在懷裡;心痛的猶若凌遲;哽噎的說不出話來。
“姑姑別走。”
孩子伸出小手抱住她的背;哇哇哭道:“儀兒很快就會長大的;我會像父皇一樣保護姑姑的;姑姑別走了。”
這時;門外突然奔來一個白玉般漂亮的小女孩;穿著一身紛紛的小褂子;傻乎乎的站在門口;一張小臉又白又胖;雙眼黑漆漆的;像是兩顆養在水中的葡萄。
李修儀看到她;從楚喬的懷裡跑出來;幾步跑去拉過小女孩的手;抽泣著說道:“瀟瀟快給姑姑磕頭;給姑姑磕頭姑姑就不走了。”
小女孩就是李策的女兒;今年才四歲;因為近來宮中不太平;楚喬將他們三人都帶到了宓荷居居住;只是瀟瀟習慣和乳母一起睡;是以就睡在不遠的外間。
瀟瀟愣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聽懂哥哥的話;竟然站著沒動。
李修儀頓時生氣;大吼道:“讓你跪下磕頭!沒聽見嗎?”
瀟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噗的一下跪下去;兩隻小手撐著地;不斷的磕著頭;一邊磕頭一邊哭著胡亂的說道:“瀟瀟不敢胡鬧了;瀟瀟不敢了;姑姑;嗚——”
楚喬一把拉住也要跪下磕頭的李修儀;將他和瀟瀟一起抱在懷裡;心底的酸澀像是一汪碧海;無邊無際的泛濫開來。
“姑姑不會走;姑姑哪也不去。”
她一字一頓的說;兩個孩子撲在她的懷裡;後怕的大哭;聲音迴盪在空寂的金吾宮裡;合著漏液的更鼓;一起傳遞到這哀思的深秋之中。
梅香看著三人的身影;一顆心就那麼重重的沉下去;她坐在那裡;微微側過頭去;緊緊的抿住唇角;一行清淚從眼底滑下;落入口中;那麼苦;那麼澀。
“都是命。”
她無奈的扯出一抹笑來;像是陳年的黃連。
第二日;孫棣來的時候楚喬已經梳洗完畢;穿著深紅色織金的莊重服侍;金絲百合披襟長長的垂墜胸前;看起來金碧輝煌。
孫棣看了楚喬一眼;似乎微微有些愣;過了一會唇邊突然綻出一抹笑來;靜靜道:“看來姑娘是想通了。”
女子坐在正廳主位上;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有著一種讓人不敢逼視的光。穿上這樣的華服;她眉眼間的凌厲卻絲毫沒有消減幾分;反而顯得更加雍容;她定定的看著孫棣;聲音清冷;緩緩開口道:“還好;想必沒有叫孫大人失望。”
孫棣神智頓時一凌;卻還是冷靜的垂首:“姑娘言重了。”
楚喬也不再多言;冷冷一揮手:“估計大人心中已有數了;該如何操辦;就全權交給你吧。”
“是;臣定不負所托。”
轉瞬之間;稱呼就已經改了;楚喬轉過頭去;連冷笑都覺得吃力。
孫棣踟躕一下;隨即試探著說道:“三日之後;就是黃道吉日。”
“三日?”楚喬微微揚起眉來:“不會太趕嗎?”
“無妨;臣會督促禮部和工部加緊籌備。”
“那聖旨和詔書該怎麼辦?”
孫棣微微一笑;很是自得的說道:“姑娘忘了嗎?先帝給姑娘的郡主冊封詔書還沒有填寫尊號;只要稍加修改;就可大功告成。時間上也無誤差;畢竟是先帝親筆所書;群臣會更加信服;加上姑娘如今的威勢;想必無人敢出言反對。”
“呵;你倒是想的周全。”
楚喬不冷不淡的說道;孫棣背脊突然一涼;沉聲說道:“那臣這就下去準備。”
“恩。”
楚喬淡淡的點了點頭;神色頗有些倦怠;孫棣急忙轉身離去;就在將要跨出房門的時候;一個極清淡的聲音突然傳來;女子淡淡的說道:“這是最後一次。”
孫棣腳下頓時一滯;他回過頭去;卻見楚喬已經跨進內殿了。
難道是幻聽?
他緊緊的皺起了雙眉。
秋日高遠;天色澄碧;孫棣突然灑脫一笑;揚起臉孔看向天空;依稀間;似乎又看到了那個亦君亦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