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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喬突然張開手臂;從背後靠近;手指穿過男人的臂彎;雪白的肌膚滑過他身上柔軟的綢緞;金線的刺繡摩挲著她白皙的手腕;風很靜;她的手一點點的合攏;在身前收緊;然後碎步上前;臉頰緩緩的貼上他的背。
一滴眼淚從眼角蜿蜒而下;落在他藏青色的衣衫上;打出一個溼潤的圖紋。
“諸葛玥;對不起。”
那聲音那般低;像是呼號北風中低聲哭泣的孩子。
天上突然飄起一陣清雪;還沒落地;就已然融化了;可是落在他們的肩上;卻靜靜的堆積起來。
肌膚相靠;呼吸可聞;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去擁抱他;歲月如流水般從他們之間流去;那麼多的畫面靜靜走來;又靜靜的消失;命運在一開始就同他們開了一個玩笑;經過了多少波折;才走到了今日的這個距離;歲月的塵埃覆蓋上他們的臉;血雨腥風已然離去;可是卻仍有宿命的枷鎖鎖在他們的身上。
天空上飛過蒼白的鳥;翅膀掃過天際盡頭;排成長排;一路蜿蜒南飛;漸漸遠了;再也看不到一絲飛過的痕跡。
擁抱終於放開;楚喬的手;一點點的抽回來;他的衣衫很涼;涼透了她的手指;他的背脊仍舊筆直;好似這世間的一切都不能將他打敗;他仍舊是如此英俊挺拔;背影透著森冷的氣息;幾乎要將周圍的空氣前部凍結。
雙臂間突然就空了;楚喬抿了抿唇角;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保重。”
呼的一聲;遠處突然颳起一陣風來;風鈴亂擺;叮叮噹噹的熱鬧。
諸葛玥抬步走出十里亭;名貴的靴子踩在枯黃的篙草上;草屑被折斷;軟軟的趴在地上;被風一吹;就斷了根。
他躍上馬背;月衛們揚起鞭子;呵斥戰馬的聲音傳來;馬蹄飛起;踏碎了驛道的寧靜;長長的披風招展而起;像是一面面戰旗;向著充滿喧囂和挑戰的北方;呼嘯而去。
他始終沒有回過頭來;仍舊是那樣的英俊和驕傲;背影挺拔筆直;坐在馬背上;青裘錦繡;黑髮如墨;穿梭進冷冷的風中;漸行漸遠;一路馳騁;終究隱沒在滾滾黃沙中;再也看不見影子。
清晨的薄霧還沒有散去;路的盡頭是一片白茫茫的飄渺;兩旁的枯草被風捲起來;在地上打著旋;也不知道要被吹到哪裡。
楚喬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在燕北高原上;她和秀麗軍被程遠陷害;落入大夏的包圍圈。
那個晚上;她也曾這樣靜靜的注視著他的背影;看著他一點一點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上;那一次;他也沒有回頭;可是卻走的很慢;牽著馬;穿著厚重的大裘;天上飄著大雪;落在自己的睫毛上;天氣那般冷;冷得人想哭。
第316章
一轉眼;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
太陽穿破的晨霧;漸漸升起來;有鄉下的貨郎和趕集的行人不斷的經過;吆喝著長長的調子;販賣著各種討喜的小物件。
漸漸的;太陽昇到了正中;有一隊隊的人馬經過;有出門求神拜佛的官家小姐的車駕;有走江湖的行走鏢師;還有武俠小說中時常會看見的白衣俠客;看到站在亭子裡的她;甚至還有上來打招呼來一段江湖上的風流韻事。
可是她卻全都看不見了;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周遭越來越喧譁;又越來越冷寂。太陽昇起;太陽落下;清冷的月亮像是一彎銀鉤;宛若母親慈悲的臉。
天地間蕭索空蕩;只剩下她一人;她的手腳都已經麻木了;天色越來越黑;什麼也看不到了;只有一汪清輝撫在篙草上;慘白一片;什麼歸程和前路;都消失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搖了搖僵硬的脖頸;滿腔的辛苦都化作一聲嘆息;卻沒有發出;只是在心裡;沉沉的嚥下去。
微風吹過荒野;草浪發出簌簌的聲響;她的心那般空曠;很多如煙往事從腦海中劃過;一切都離她遠了;只剩下一片白地;十年生死兩茫茫;一切都是迷濛蕭索的;如風過指尖;抓不住;都是徒勞。
冥冥中;她突然回想起很多年很多年前的話語。
“敏銳;你那麼多男人;到底看上哪一個了?”
敏銳正在修指甲;聞言微微一挑眉梢:“我?我哪知道;再說他們哪一個配得上我?”
“小詩;你呢?這輩子就跟你那個博士後混了嗎?”
小詩端上來她親手做的晚飯;溫和的一笑;很是甜蜜的說:“是呀。”
“你小心點;你供他上學讀書;小心他將來出息了踹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