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額頭;虛擬的光影在模擬著帳內女子的輪廓;像是情人的手。
他想要去觸碰她的手;然而就在馬上就要碰到的時候;一片烏雲突然飄過來擋住了月亮;大地瞬時間淪入黑暗。燕洵尷尬的站在那裡;伸著手;地上的積雪被風吹起;揚在他的大裘上;像是一座雕塑。
在軍營待了三日;一直沒有遇見燕洵;直到第四天;他才從關上下來;看到燕洵的時候;楚喬正在收拾行囊;燕洵就那麼突兀的走進來;也沒有士兵通報一聲。刺目的光從他的背後射了進來;楚喬逆光看去;一時間被恍花了眼睛。
燕洵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衣衫上繡著墨金色的龍騰;眼若深潭;靜靜的望著她;久久沒有說話。
光線太刺眼了;細小的灰塵在光束中上下飄忽著;楚喬看著燕洵;依稀間似乎還是很多年前的鶯歌院;練功回來的少年滿頭大汗;總是喜歡悄無聲息的站在她的背後等著她發現;那時的他們那般孤單;身邊除了彼此沒有旁人;不像現在;被千萬人簇擁著;反而隔得越來越遠。
楚喬站起身來;想要屈膝行禮;可是那“皇上”兩字卻怎麼也無法叫出口來。燕洵走上前來;握住了她的手;她並沒有躲閃;也沒有抬頭;身體被人用雙臂緩緩的擁住;她的額頭抵在他的胸膛上;穩健有力的心跳一聲聲的傳來;讓楚喬想起了北朔城上隆隆的戰鼓。朝陽如血;大地灑金;大帳的簾子被風吹的起起伏伏;楚喬睜著眼睛;似乎能看到盛夏季節清脆的牧草。她的心已經遠遠的飄走了;走的遠遠地;唯獨不在這。
“阿楚;要走了嗎?”
燕洵低聲問;卻久久得不到她的回答;他放開手;就看到她遊移沒有焦距的眼睛;像是一汪海子;黝黑的;看不透。
“阿楚?”
楚喬抬起頭來;點了點頭道:“恩;明天就走。”
“快過年了;留下吧。”
“不太好;還有些事需要我回去辦。”
燕洵固執的說道:“事情交給別人去辦吧;我想和你一起過一個年。”
“犬戎人在打美林關的主意;我不放心。”
“犬戎人也是要過年的;”燕洵看著她;好似他們之間什麼也不曾發生一樣;固執的說:“你不必親力親為;我自會安排別人去料理。”
楚喬沒有話說了;她低著頭;看著光影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個個小小的光圈;像是斑駁的格子。燕洵心情突然就好起來;他笑著說要帶楚喬去犀靈城去過年;那是他新建起的城市;是如何如何的繁華;如何如何的熱鬧;他準備了舒適的宅院;還親自為她佈置了房間。他反覆強調了那裡的一種小吃;他說是他小時候吃過的;他收復了燕北之後;全國尋找那個做小吃的師傅;結果找到的時候他卻已經死在戰亂中了;好在他的兒子還活著;並且繼承了父親的手藝;如今就留在犀靈城的別院裡。
他說了那麼多的話;甚至有些羅嗦了。楚喬聽了許久;突然抬起頭來;靜靜的說:“燕洵;我不想留在這。”
燕洵突然就愣住了;舌頭似乎打了結;滔滔不絕的話語戛然而止;他看著楚喬;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你還在怪我?”
楚喬搖了搖頭;眼神平靜無波。
“我只是不想留在這裡和你一起********;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什麼時候等你想通了;全都放下了;不再戒備懷疑了;我再來吧。”
燕洵站在那裡;表情變得十分淡漠;他深深的看了楚喬一眼;然後轉身就走了出去;步子邁的很大;一晃就已經看不到身影。
楚喬坐在床榻上;突然覺得很累;這樣的冷戰讓她覺得毫無意義;可是此刻她卻找不到另一條出路給自己。犬戎人還在關外挑釁;過了年就是春汛;她也要提早提防;還有初春的那場貿易對換;事情千頭萬緒;好在她還有事情可做。楚喬無奈的苦笑;繼續收拾行裝;這座軍營太壓抑了;她一刻也不願多呆。
燕洵坐在中軍大帳裡;大將們分立兩側;帳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將士們垂頭喪氣;全沒有一點新年將至的開心。
“如果開戰的話;憑著手上的實力;我們第二軍足以應付十萬到十五萬的夏軍;如果再加上一點點運氣;我們可以抵抗的住大夏的半數兵力連續兩天的攻擊。但是前提是對面的指揮官不能是諸葛玥;他前陣子在雀書谷全殲了我們兩千多人;士兵們現在對他敬畏很深;我怕到時候士氣低落;影響戰局。”
另一人出列道:“有探子回報說;諸葛玥暫時不在軍中;好像是回真煌去了;夏皇病危;他作為趙徹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