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慶顫抖著抬手捂住了臉,淚水順著指縫流了下來,這十幾年,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小姐身上,他不想他的小姐,不想那個一身黃衫,雙手飛快的打著算盤,行雲流水般清脆的說著帳目的小姐,不想洛城,不想那座孤墳……
他只能替她照顧好女兒,他一直以為,他再也不可能回來洛城看她了,他的小姐愛恨分明,她的仇、她的恨,若他不能替她結了這仇恨,她怎麼會願意見他?
她有個好女兒,小小姐不象她,一點也不象她那樣輕信,那樣心軟,那樣單純,連慶悠悠的、長長的嘆息著。
第二天,卯正時分,一行人就離了孫家老號,往洛城西面奔去。
一行人不緊不慢的走了差不多兩個時辰,車簾掛了起來,連慶坐在車裡,面無表情的看著陰鬱沉默的遠山,突然眼睛亮了亮,抬手止住了車隊,怔怔的盯著前面不遠處半山上那一大一小兩處墳塋,半晌,才微微閉了閉眼睛,低聲吩咐道:
“到了,半山處就是。”
坐在車前的小廝急忙跳下車,往前面傳了話,護衛們下了馬,四下散開警戒著。
連慶腳步僵硬的下了車,呆呆的站了半晌,才慢慢的往山上走去,兩個小廝抬了香燭紙錢輕手輕腳的跟在後面,幾個護衛從後面的車上抬了個巨大的箱子出來,又取出幾把鐵鍬拿來,跟在後面往山上走去。
連慶走到大墳塋前磕了幾個頭,站起身,走到小墳塋前,呆了呆,慢慢圍著小墳塋轉了一圈,一顆顆摸著墳塋周圍已經粗壯起來的松柏,半晌才轉到墓碑前,用帕子仔細的擦拭著老舊滄桑的墓碑和享臺。
小廝手腳利落、恭恭敬敬的在大小墳塋前擺放著豐盛的祭品,取了金銀錫箔出來,跪倒恭敬的磕了頭,喃喃的禱告了幾句,點了錫箔,小心的焚化著。
連慶仔仔細細的擦拭好墓碑和享臺,站起身,退後幾步,慢慢抬了抬手。
護衛開啟箱子,把李雲生拖了出來,掏出他嘴裡的麻核,推到墳塋前,按著他跪倒在地。
李雲生面容蒼白,惶然不安的轉頭四顧著,愕然看著背手而立的連慶,眼光閃了閃,掙扎著就要站起來,護衛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