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在想什麼?”
“元歌,如果我病著,因為病弱而無法婚配,誰也不會在意。但如果我好了,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樣,以我的年齡,立刻就要婚配,否則就會有無數的閒言碎語。到時候,我就真的沒有理由推拒了。如果嫁人了,我就要和他分開,我也沒辦法想象,嫁給別人會是什麼樣子,更無法接受。而且,我也不放心他。”
她沒有明指那個他是誰,但是裴元歌卻知道,她說的是顏昭白。
從前她只覺得,顏昭白很疼愛明月這個妹妹,卻沒有多想,直到這次重逢,或許是因為顏明月的病情,顏昭白原本偽裝的很好的面具有了裂縫,裴元歌才察覺到他對明月抱有的感情,早已經超出了兄妹的界限。但是,裴元歌以為,單純淡然的明月,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明月,原來你知道……而且…。”裴元歌震驚地道。
顏明月雙手抱膝,背靠在床幃上,頭卻靠在膝蓋上,淡淡一笑:“怎麼可能不知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好,是遮掩不住的,或許一時半會兒無法瞭解。但是,已經十多年了,我怎麼可能不明白?”
“可是,你們是兄妹。”裴元歌有些錯亂地道,“明月,為什麼?”
顏明月淡然的面容浮現出一絲深深的悲哀:“是啊,我們是兄妹呢!”說著,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諷而又淒涼的笑意,許久,才道,“元歌,你不知道,你一點都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比這天底下任何人對我都好。原本我爹是個富商,在惠州也很有名氣,所以引來了官府的覬覦,設計奪走了財產,我爹氣急交加,一病不起,就這樣與世長辭,只留下了我和他。”
顏明月說著,眼神和神情都漸漸飄渺起來,似乎沉浸在了回憶之中。
“那短時間,所有的生意、田莊、鋪子都被官府和生意場上的競爭對手搶走了,我爹手底下的掌櫃和夥計,捐款潛逃的潛逃,欺主的欺主,走得七零八落,內憂外困,甚至可以說,顏府已經惠州消失了。可是,他怕我知道這些事情會受打擊,會經受不住,所以什麼都瞞著我。為了不讓我察覺到異常,他去求那戶買下顏府的主家,跪在他家門前十多天,幾度昏厥,終於打動了那家人,將顏府租給了他。”
“那時候,他手裡根本就沒有什麼錢,付了顏府的租金,我的日常用度,還有請大夫買藥的錢,已經所剩無幾。為了省錢,他常常三餐都只是冷饅頭,穿的是粗麻布衣裳,只有一件絲綢衣裳,是他見客商談時,以及見我的時候才會穿的;為了賺錢,他到處奔走,尋找一切可能的商機,常常幾天幾夜都不能閤眼……。那一年,他才十一歲而已,你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要怎樣才能夠挑起那副沉重的擔子?”
“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那樣做的,雖然顏府收留了他,可是那幾年,他也幫了我爹很多忙,甚至…。甚至我爹根本就看不起他,覺得他永遠都只是個乞丐,甚至我爹最後把他記入族譜,過繼他為子,也只是在利用他,逼迫他,好讓他……”
說到這裡,顏明月終於忍不住一陣哽咽,突然就說不出下去。
那時候,顏府已經面臨空前的危機,顏越之所以認顏昭白為子,完全是想用這點牽連絆住他,好讓他為顏府出力,同時……同時又在她和他之間豎起一道兄妹的障礙,一道無法逾越的溝壑!
可惜那時候她太小,什麼都不懂,只是想著,如果顏昭白成了哥哥,他們就是親人了,只為此歡欣鼓舞。而他……原本黯然的他,看到她之後,竟然也就這樣釋懷,對她展露了真心的笑容,溫暖而柔軟,如同春日的陽光。
“他明明知道的,所以,顏府敗落的時候,他完全可以離開,可以不管我這個拖累。如果他是獨自一人,以他的眼光和經商才華,他可以過得很好。可是,他沒有,他承受了一切艱難辛苦,卻依然供給給我顏府小姐的黛玉,吃穿用度都和從前沒有差別,尤其還有那麼一筆天價的藥材和補品的錢……。所有的一切,他都承受了下來,可是,在我面前卻連一句抱怨,不,甚至連一個委屈疲憊的眼神都沒有,只是柔和地笑著……。”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她曾經停下馬車,將他從雪堆裡救出來。
僅此而已。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呢?就因為那一次的救命之恩,就這樣……就這樣不顧一切地,寧可自己吃遍世間所有的苦,也沒有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那時候,他也只有十一歲,顏府又敗落成了那個樣子,短短四年,他卻又打拼出了一片天地。別人只說這是個傳奇,卻沒有人知道,在這個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