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夢崖有一處山洞,曾是藥王當年在此的落腳處。山洞內,石床石椅案臺灶具一應用具皆全。
此時日已中天,山洞內的石床上昂面躺著的紅衣少年睜開了眼睛。或許是因為身體的疼痛或許是因為睡石床的不適應,他睜開眼後依舊緊緊皺著眉。
洞口處打進幾縷強烈的陽光,刺痛了少年的眼睛,他想抬手擋一下眼卻發現手臂根本動不了。他又試著動動身體的其他部位,全都動不了。
“冥——你給我滾出來!!!”安雲氣得大吼一聲。那聲音久久迴盪在山洞裡,卻就是不見冥的身影。安雲又吼了幾嗓子還是不見冥出現。安雲轉了轉黑眼珠,四下打量了一番山洞的情景,估算著這石床距離洞口的距離,三丈左右,若是平時哪裡用得了一個縱躍,可如今他被點了穴,渾身上下連根頭髮都動不了,想縱躍那真的說笑話了。
安雲心中氣悶,又擔心著蘇燦燦,心裡著急卻也不得辦法,只得復又閉上眼,聚精調息解穴。空氣裡的鳥鳴蟲籟隨著時間的流逝離他越來越遠,不知不覺耀眼的陽光已被滿地銀霜代替,安雲的世界很靜,越來越靜,就好像整個人漂浮在一池靜止的水面上,當耳畔響起那一聲清脆的‘叮咚’聲響,他猛然睜眼,一個翻躍跳下了石床。
他快步走出洞穴,站在洞口望了望天色,已近戌時一刻。這個時候雖然天已經全黑,卻並不是出擊的最佳時刻。這個時候正是齊月國民眾用過晚飯後不久,是體力的高峰期,也是夜晚戒備最嚴的時候。安雲抿唇皺了下眉,他心中不是沒有猶豫,理智提醒他要耐心得再等一等,可一想到蘇燦燦此刻的處境他就再也顧不得許多了,那別苑在哪裡,冥並沒有告訴他,可南宮流月的氣息在,安雲與之交過手自然還是能夠感知一二的。
於是,安雲就憑著這一份微弱的感應,尋辨著方向朝別苑悄悄靠近。
池山丐幫別苑的主事廳裡,南宮流月傲然端坐於主位之上。他面前打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肅容挺立著十二名英武的少年。此刻他們全神貫注地望著南宮流月等待他發號施令。而廳外的石階下則整齊地列站著近百餘名黑鷹騎的少年,他們個個英姿勃發,精神抖擻,更有不少人的眼神中閃動著一絲蓄勢待發的興奮。
南宮流月冰冷的視線掃了面前眾人一眼,低沉的嗓音響起一聲哼笑,“今日,是我丐幫殲滅朝廷走狗西國廠的大好時機,這個重擔便落在了各位身上,歷陽!”
“屬下在!”歷陽側身出列,單膝點地期待地望向南宮流月。
南宮流月唇角微微一勾,帶著一份嘲弄,道:“你帶一隊人馬留守別苑,幫主的安危不可有絲毫差池,否則……”南宮流月頓了下,根本不看歷陽驚愕的眼神也沒有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繼續道:“其餘人,隨本座出山。”
廳裡廳外響起一片高昂的應諾聲,無數條黑色的影子眨眼間閃縱而去。南宮流月大笑一聲,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撫了撫下袍上本不存在的灰,瞥了愣愣發呆的歷陽一眼,抬步就往廳外走。
歷陽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喊道:“少主請留步!!”
南宮流月滿意一笑,轉過身時卻立刻恢復一臉的冷然,“不要問我為何如此安排,歷陽,你不是正應該感謝我才對嗎?我留你下來,違你重任保護幫主,一來你不用跟我去出生入死,二來,你還可以守著你的親人,莫非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嗎?”
此刻,歷陽總算明白南宮流月此番安排的因由了,以往的任務中打先鋒的人總是他和勁平,剛剛少主讓他出列他本以為少主是要交給他什麼重要的關鍵事情,卻沒想到是要留他看家,而少主話中那咬得極重的‘親人’二字,卻讓歷陽恍然大悟原來少主在心裡竟然如此在意他與蘇燦燦相認。
昨日自從與蘇燦燦相認,蘇燦燦便藉此搬到了歷陽的院子裡。少主當時表面上沒有說什麼,誰想到他心裡竟然隱忍著如此大的怒氣,以至於今日他對這次任務的安排都顯得有些公私不分。
歷陽實在沒看出來,少主這股子氣是衝他而來還是衝得蘇燦燦,他苦笑了下,對南宮流月鄭重地磕了三個頭,沉下聲音道:“屬下領命。”
南宮流月嗤笑道:“你要知道,即使她現在成了你的妹妹,但我與她有約在先,若是父親的病情出了一絲差池,這次連你一起,也難逃一死,好好的,給我在這裡守著吧!!”
歷陽再也無話可說,只得垂著頭應了聲是。很顯然,少主在意的是他那個命苦的妹妹靈芝,哦,現在叫燦燦了。
南宮流月狂狷一笑,一個旋身瞬間消失在廳堂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