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地為自己辯解,並最終將其演變為交替著的對陸子周的過分諂媚與對霍西樓不公平的貶斥的“黃鐘大呂”之音。
“子周!子周!你相信我!他真的沒有你有學富五車,沒有你風度翩翩,沒有你才識過人,沒有你溫柔體貼,沒有你英俊貌美,沒有你……反正就是什麼都沒有你好。真的!我不騙你!你一定知道的,我不是喜歡他,我只喜歡你……其實,他就是很好玩而已,我才不小心答應的……啊,其實也不是,只因為霍大娘鄭重地求我,我害得人家生不得孩子了,怎麼好拒絕?我是要與你商量的,可偏偏不小心先應了。這也不能言而無信,人家怕你生氣才磨蹭著不敢和你說呢……你不許生我的氣,好不好?子周,子周……”
真是奇怪的調子哪!陸子周心想。
此時此刻,趙瑟可謂當之無愧地集自相矛盾之大成者。她嬌憨的言語是最堅固的盾牌,而她忐忑不定的內心正是最鋒利的矛。
相對於憤怒、羞恥、哀傷之類更容易叫人嗤之以鼻的可笑心態,陸子周彷彿更能感到一種由衷的欣慰。不管怎麼說,他的不肖弟子——她的妻子趙瑟,在這樣一段短短地對話中終於完美地詮釋了天下文章的真諦——口不對心,或者換一句完全不該出自陸子周之口的粗魯言語來說便是睜著眼睛胡說八道。
此皆風流之功也!
這樣說起來,新鮮而有生氣地男孩子的確是名士們不可或缺的。這不僅是對才子,對仕女也是完全一樣的。每當他們在學問上更上一層樓時,往往不是在這些男孩子的身體上,便是在對這些男孩子的憧憬之中。
陸子周暗中搖頭,心想自己這是怎麼啦?難不成是在學趙瑟嗎?果然和小姑娘在一起廝混長了,人也就要跟著變小啦。於是,他展開掌覆住趙瑟的頭頂,更像是結束自己的胡思亂想而非趙瑟的胡言亂語一般地揉了幾下。然後,他便可以微笑著說:“好了,我都明白啦,我相信的,你彆著急……”
“子周……子周……”趙瑟就勢躺在陸子周腿上,閉著眼睛輕念著,“我……我想……”不知該如何開口。
其實,這個時侯,趙瑟寧願陸子周像一個悍夫一樣和她廝打一番。那樣她至少能痛快一點,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不知所措。然而,陸子周卻偏偏以與之背道而馳的方式,就這樣輕輕鬆鬆地說出了原本最能令趙瑟如願的話來。這味道便有些不同了。
陸子周輕輕拉起趙瑟,用他特有的溫柔與風範說道:“我都知道了,你去吧,去看看……是叫西樓是吧。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但人家既然跟了你,你便得好好待人家,現在怎麼能把新人獨自扔到一邊呢?這可是你不對!”
儘管陸子周所說的正是趙瑟想要表達的意思,但真聽在耳朵裡,趙瑟無論如何都要有一種彷彿是被趕出去的感覺。
這實在很是恥辱!
她不能接受!
趙瑟猛得睜開眼睛,雙手拉住陸子周的衣襟死命搖動。她扁著嘴巴,瞪圓了眼睛對上陸子周的臉,彷彿理虧的不是她一般地疑問:“你不生氣嗎,子周?你不是應該很生氣的嗎?我以為……我以為……”
“我怎麼不生氣?我當然生氣了!”陸子周收起笑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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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他還是滿足趙瑟的心願更好一些。對於哭鬧著打滾要糖吃的小女孩來說,如果實在不能給她們糖,那麼給她們許下個空頭諾言也許就是讓她們停止哭鬧的唯一的柔情似水的辦法了。
而趙瑟卻明顯不喜歡這種含情脈脈的方式。當然,這也不能全然去怪趙瑟,畢竟陸子周的表情和語氣都太沒有說服力了。
於是,在剎那間,趙瑟理直氣壯地反客為主。她雙手叉腰,以仰視的方式奇蹟般地擺出居高臨下的架勢,大聲地質問原本應該質問她的她的男人:“你才沒有呢!你看你哪有生氣的模樣?你騙我!你就是騙我!”
生氣的模樣嗎?
陸子周為自己耳中聽到的這個要求而啼笑皆非。他並不是無聊的男人,也從來沒打算反反覆覆地去說些諸如“你又沒做錯什麼,我為什要生氣”之類的話去引來趙瑟更多的埋怨與嬌嗔。於是,他便立即放棄了替趙瑟辯解的愚蠢做法——而這恰好是他剛才的做法。
那麼,好吧!
陸子周輕輕向正瞪圓了眼睛向他興師問罪的趙瑟點了點頭。
趙瑟一愣,接著便猛得被陸子周拎了起來按到在几案上。可以肯定的是,趙瑟並沒有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她只是本能地“啊”的呼叫一聲,揮舞著四肢拼命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