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望著手下帶著傅鐵雲走遠了,玉面閻羅向陸子周拱手言道:“陸兄,咱們這就要分別了,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與我一起走?”
陸子周搖搖頭,說道:“異日有緣,你我總會相逢。如今,我得先去找她……”
玉面閻羅頓時揚眉立目,大聲道:“陸兄,大丈夫立世,當建不朽之功業,奈何為一女子而棄大志!何況,這麼多些日子,汝州一地已被咱們過篩子一樣的翻了一遍,這樣都找不到人,依我看,你的趙小姐也是凶多吉少了。陸兄,你何必在此虛度光陰?和我一起走吧,咱們一起去做一番大事!”
陸子周仍是搖頭,說道:“這是責任!沒有一個男人會在妻子生死未卜之時一走了之。於趙瑟,我陸子周必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玉面閻羅微微一怔,撫著馬說:“陸兄,你……說得對。可你自己一個人,如何找得?”
陸子周笑笑道:“我找不到,傅鐵衣總不會找不到。”
玉面閻羅沉默半晌,說道:“既然陸兄主意已定,我也勸不了。陸兄,你我相交一場,臨別之前,無以為贈,便將我的真實姓名告訴你吧。我姓莫,名小乙,真定府人。有朝一日,你若有意,便來河北尋我吧。那麼,陸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玉面閻羅一躬到地,強忍住眼中的淚水,飛身上馬,疾馳而去。陸子周望著馬蹄次第翻起的煙塵,嘆息一聲,也重新返回汝州。與此同時,陸子周的一個熟人——淮南大俠朱升的二弟子元錯——押著一輛馬車從路邊的密林現身。
一直纖纖素手攏著車簾探出馬車,之後,一個圓潤動聽的女聲問道:“元弟,那人便是你所說的陸子周嗎?”
元錯點頭道:“不錯,他就是陸子周。阿姐,你要見他嗎?我去追。”
車中女聲遲疑一下,頗為遺憾地道:“算了吧,趁傅鐵衣不在河北,咱們得趕緊送總瓢把子回去。是生是死,就在此一舉了!”
……
每當趙瑟面對傅鐵衣的時候,心頭就有一種無力感,或者說是無可奈何油然而生。傅鐵衣這個人,總有一種力量,能叫人心甘情願,乃至歡天喜地地處於他的掌握之中。傅鐵衣想什麼,將要做什麼,趙瑟從來都無從揣摩。然而,趙瑟的一切想法,卻彷彿到了傅鐵衣那兒都變成了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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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一切都被安排妥當的感覺,從一開始,就讓趙瑟隱隱約約地恐懼。
那個時侯,萬參將恭而敬之地把趙瑟接回汝州,又隆而重之地把她雙手奉給傅鐵衣。傅鐵衣站在太守府前等她,已然脫去了沉重的鎧甲,換上了淡紫色的袍服。這讓他身上的殺氣消散了不少,於英武雄厚中透出一二的風流儒雅。他微笑著迎接趙瑟,就像所有的未婚夫等待未婚妻一樣。
趙瑟完全不明白,傅鐵衣怎麼就能這麼理所當然、理直氣壯?他難道一點兒疑問都沒有嗎?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情況,剛剛經歷了劫持、逃跑、相見、刺殺,一個男人就可以這樣若無其事得以未婚夫的姿態對待一個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甚至莫名其妙的女人?還是他根本就不屑一顧呢?
於是,趙瑟用她積蓄了一路的鬱怨和傷心向傅鐵衣衝口言道:“家叔和子周還在流寇手中,煩請傅侯費心!”
傅鐵衣笑笑,一面請趙瑟進府,一面正色答道:“已經派人去接了。請放寬心,有舍弟在,必定會平安無事。”
於是,趙瑟就這樣丟盔棄甲,無以為繼。她不是傅鐵衣的對手,她知道。她也根本就不想和這樣一種男人爭鋒。和傅鐵衣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固然,毫無疑問的,是舒服的,沒有煩惱的。然而,終究一切還沒有機會開始就已經終結。
這個和她與陸子周在一起也是完全不同的。陸子周或許也有掌控一切的力量吧!可是,陸子周他畢竟也會推著趙瑟的頭罵她“笨蛋”;可是,陸子周他畢竟也會把她拎到面前,以無可奈何的語氣告訴她你該如何……至於傅鐵衣,他似乎可以以為趙瑟不管幹什麼都是正常的,可以寬容的。他就用這樣一種眼光看著趙瑟,並且,他分明有足夠的信心,認為他有足夠的力量去準備好一切,或者再謙虛一點兒,他至少有足夠的力量去為趙瑟收拾殘局。
於是,在十一必然杳無音信的日子裡,趙瑟以前所未有的急切心情期盼和思念著她的子周。
傅鐵衣的大軍在汝州城休整幾日便班師了。如果單純從趙瑟的角度來說,傅鐵衣更像是專門來送她去上都。行軍的速度很慢。途中,趙瑟的侍兒僕從們陸續被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