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萬餘級,餘眾向南奔逃,投戈棄甲,填塞道路。符道昭等將官三百人被俘,只有康懷英等百餘騎出天井關(一名太行關)逃歸。朱溫在開封聞訊,驚歎道:“生子當如是。李氏不亡矣!吾家諸子乃豚犬(豬狗)爾!”
三垂崗戰役是長途奔襲,以隱蔽奇襲取勝,為之後李存勗兵下太行、逐鹿中原打下牢固的基礎。
李克用父子誠然都是叱吒風雲、智勇兼備的亂世英雄,只可惜英雄一生,也未必能盡如人意。比李克用抱憾而終更具有悲劇性的是,李存勗是含恨而死,他長於軍事而短於政治,奪取天下之後就與從前判若兩人,從此弊端百出。關於李存勗,在最後一篇關於五代十國的《天下角逐興亡中》中再行講述。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1)
末世的淒涼黯淡,動亂的痛苦絕望,懷古傷今的傷時感物,大概是身處衰微的文人最普遍的情感。前面所提到過的韋莊、杜荀鶴等均是如此。不過,國破家亡的感受,應該沒有人能比南唐後主李煜更強烈。之所以要選擇李煜作為本篇的主要人物,主要是因為他在五代十國的混亂中,實在有太突出的氣質。他實在不該生在帝王家,生在這個亂世。另外一點,李煜的南唐跟李存勗的後唐一樣,都是奉唐朝為正朔,因而南唐在名義上也可以算作是唐朝在歷史上最後的延續,之後就只能是“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了。
李煜是南唐第三任皇帝。南唐為李昪(音bian,同汴,光明的意思)所創。李昪,徐州(今江蘇徐州)人,字正倫,小名彭奴,其父親本姓潘,名榮,是一個虔誠的佛教信徒。彭奴出生時,黃巢兵敗身亡不久,時局混亂,兵荒馬亂。彭奴在六歲時父親就死了,他隨母親跟著伯父一起到了淮南。不久,母親也不幸去世。成為孤兒的彭奴跟著伯父投身到濠州開元寺做了一名小沙彌(和尚),勉強維生。恰逢攻下濠州的楊行密(唐昭宗時淮南節度使,五代十國時期吳國的建立者)到開元寺住宿,見彭奴相貌不凡,勤勞機警,對答伶俐,不由十分喜愛,於是就想將他收為養子,但親生兒子們極力反對,楊行密無奈只好把彭奴給了屬將徐溫(和劉威、陶雅等號三十六英雄)。彭奴就做了徐溫的養子,改名為徐知誥。
楊行密死後,大權落在徐溫手中,徐溫死後,則落入徐知誥手中。徐知誥稱帝后,為了以唐正統作號召,複姓李氏,改名為昪,是為南唐烈祖。李昪還尊徐溫為義祖,表示不忘義父養育之恩。
李昪在位七年而卒,長子李璟繼位,就是唐元宗。李璟共兄弟五人,因李昪生前鍾愛次子和四子,並在病危時有傳位四子之意,由此造成李璟兄弟之間矛盾重重。昇元七年(943年),李璟繼位時,“以仲弟遂為皇太弟,季弟達為齊王,仍於父柩前設盟約,兄弟相繼”。改元“保大”,希望不動干戈保持太平。由此可見李璟身上的文弱氣息。
李璟初即位,尚能銳意進取,攻滅閩國、楚國,南唐疆土遂“東暨衢婺,南及五嶺,西至湖湘,北據長淮,凡三十餘州,廣袤數千裡,盡為其所有,近代僭竊之地,最為強盛”。南唐國勢漸強。
江南自古便是魚米之鄉,較為富庶。且民風溫軟,素有享樂的傳統,歷代才子佳人大多出自江南,詩曲歌舞,十分柔媚。李璟生活也開始奢侈,專尚浮靡。而他的父親李昪生前儉樸,宮人不曳羅綺,書案上捧燭的鐵人,高約五尺,還是吳太祖楊行密馬廄中所用的東西,李昪叫它為“金婦”。
李璟愛好文學,他的詩詞都寫得很好,“時時作為歌詩,皆出入風騷”,名句“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便是他所做。由此,李璟也重用文士,名士韓熙載(傳世名畫《韓熙載夜宴圖》中的主人翁)、馮延己、江文蔚、潘佑等都在南唐朝中當大官。但這些人都是繡花枕頭,對治國施政一竅不通。馮延已專門拈弄筆墨,不以政事為意。而韓熙載為人更是放蕩不羈,經常當著姬妾們的面,以手探賓客的私處,議論陽具的大小,以為笑樂。他養有姬妾四十餘人。朝廷給他的俸祿,全被姬妾分去,他就穿上破衣,背起竹筐,扮成乞丐,走到各姬妾住的地方去乞食,以為笑樂。
[據稱中國電影《夜宴》就是根據名畫《韓熙載夜宴圖》的背景故事改編。《韓熙載夜宴圖》為南唐畫家顧閎中所繪,全長三米,共分五段,每一段畫面以屏風相隔,畫面展現的都是韓熙載在當晚夜宴中的神態。第一段描繪韓熙載在宴會進行中與賓客們聽歌女彈琵琶的情景,生動地表現了韓熙載和他的賓客們全神貫注側耳傾聽的神態。第二段描繪韓熙載親自為舞女擊鼓,所有的賓客都以讚賞的神色注視著韓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