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話語之聲,琴其海抬頭,淡藍色的眼眸,毫無顧忌的打量著車中之人,隨即車廂之外響起草原女子那獨特而又清脆的笑聲,“尊貴的公主殿下也很美呢。”
“大膽,竟敢……”
靖佳公主有些清冷的目光掃過,那多嘴的女官立即閉緊了嘴巴,自出宮以來,作為大秦第一位被恩准居於長安城外的長公主殿下,行動的自由就不必多說了,一年當中,只有兩三個月是居於承恩湖畔的公主府內,再有兩三個月進宮小住,剩下的多半年時光,卻是帶著人遊山玩水,比起其他深鎖亭宅之內的公主來說,簡直就像是一隻脫了籠的鳥雀,實在讓人羨慕的眼睛發藍。
不過就算再頑固守舊的大臣也不曾對此事指手畫腳,為什麼?緣故有很多,一來,就是皇帝陛下對這位長公主的縱容是有目共睹的,比如咸寧二年的時候,駙馬都尉大人酒醉之後,向一二好友抱怨了兩句,卻是直接傳到了宮內,第二天就酒還未曾醒透的駙馬就被叫進了宮裡,御口申斥不說,還被罰俸一年,連駙馬的老子,羽林左衛都指揮使王虎都吃了些掛落,這等恩寵,還有誰願意對一個遠離朝政,只略微有些出格的公主再指手畫腳?
二來呢,隨著大秦國力漸漸強盛,新政之說已是深入人心,所謂新政,繼往開來,為前人所未為者也,重點正是在一個新字上面,若按照後世之人所說,此時大秦是改革派完全佔了上風的。
而自景興四年起,自皇帝陛下以降,朝中重臣們正在一點一滴的改革政治,甚至多少波及到了軍事上面,而每逢鼎革,不管其中有著怎樣的艱辛,又給後來之人留下怎樣的爛攤子,初始之時,卻都有些難以想象的活力。
所以,推此及他,長公主殿下是大秦立國以來,第一個被恩准居於長安城外的公主,又是第一個敢四處遊玩,不畏人言的公主,雖只幾樣,但也算是破了陳規舊習,與政革之舉符合若節,這裡面的味道凡是聰明人都要掂量一下的,這是不是皇帝陛下為鼎革之舉設下的伏筆?你說上兩句,嘴上是痛快了,皇帝陛下會不會就此認定,你對朝廷諸般鼎革舉措不滿?乃地道的守舊之臣?
如此這般,即便朝中最方正的御史,也不願在此事上多做文章了,加之長公主殿下行事自有法度,去的最遠,也不曾離開過京兆府,更未曾如唐時那些公主們大膽,有何不當之處,遊玩地方,也不曾故意驚動地方官吏,如此一來,這位稍稍開了先河的長公主殿下這日子卻是越過越滋潤了,到也不枉了她未嫁之時,那番苦心經營。
行事既如此自由自在,在公主府中,也就可謂是一言九鼎了,宮中配於公主府的宮女,太監,伺候久了也自然知道,這位長公主殿下是在宮內養成的一副清冷性子,戒心很重,別看相貌年輕柔弱,卻也絕對不是個軟心腸的,不過長公主殿下最厭惡的卻還是旁人在自己面前指手畫腳,多嘴多舌,所以,這一個眼神過來,那忠心護主的女官兒卻立即噤若寒蟬,不敢多嘴了。
不過另外一個聲音卻插了進來,“異邦之人,果然不同,殿下,你瞧這對眸子,和李金花,李將軍是不是一個模樣?據聞,李家祖上乃突厥後裔,後胡漢通婚,才漸漸變了樣子,與常人無異,不過數代之間,便也會有長相特異之人出現,這一代上,就出了李將軍一人身具藍眸……”
聲音沉靜,有條有理,聲音的主人一張素白的瓜子臉,細細的眉毛,薄薄的紅唇,明眸中透著靈動,一身濃濃的書卷氣,讓其人看上去典雅而又沉靜,此時翩若細柳的身子斜斜靠在靠墊上,一邊打量著車外的人兒,眼中卻是若有所悟。
而她的身邊,卻還靠著個小人兒,看上去六七歲年紀,長的眉清目秀,只面板有些黑,眼睛有些大,做在車中榻上,小腿一蕩一蕩的,也在好奇的向車外瞅著,此時聞言,小腦袋不停的點著,還開口奶聲奶氣的附和,“這位姐姐好美,倩姨說的是呢,她的眼睛長的真像二孃,是不是二孃的妹妹?那……小寶是不是不能叫她姐姐了?”
那滿身書卷氣的女子輕笑了出來,拍了拍小人兒的腦袋,“小小的人兒,就知道贊人家姑娘美貌了?還叫人家姐姐,小嘴兒這般甜法,可真不像你父親,若再大些,還怎麼得了?”
靖佳公主嘴角微翹,橫了這一大一小兩眼,對面而坐的這滿身典雅氣息的女子可不是旁人,正是已經出嫁了的楊家才女楊倩兒,幾年過去,當年的那個青春少女已褪去了青澀,多了幾分嫵媚和安靜出來。
不過即便是談笑著,也能從其眼角眉梢讀出幾分愁緒出來的,這個作為閨閣密友的靖佳公主也清楚的很,任誰嫁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