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盧氏雖然讓田青青恨之入骨,但今天必須來找她——一個只有七虛歲的孩子,向誰家借錢借物都不現實。並且郝蘭欣曾經囑咐過她:沒有事,不要去村裡的人家串門。萬一人家迷信,去了給人家送膈應。田青青自是知道這是指的她的“掃帚星”命。
只有去老家對自己的奶奶開口,還說得過理兒去——一是那裡是她的老家,怎麼避諱也避諱不開,二是奶奶欠著他們家的雞蛋。
七、八十個雞蛋,每天一個,只讓田青青吃了七天,就發生了胡半仙事件。剩下的一個也沒有給他們。
要是家裡有雞蛋,今天早晨,田青青也不至於讓飢餓的田苗苗喝空間水解決問題。
“奶奶,我來拿雞蛋哩。你給我拾一瓢吧。”
田青青故意說的輕描淡寫,那意思就是告訴田盧氏:這雞蛋本來是我的,是我們放在你這裡的,今天我來拿了。
“雞蛋?哪來的雞蛋?”田盧氏沒好氣地反問道。
“就是人們送給我養身子的那個呀,一毛罐半笸籮哩,我只拿一瓢就行了。”說著把拿來的瓢放到田盧氏面前。
“你這孩子,那雞蛋是我平時串換來的。人家有事的時候,我還得還給人家呢?”田盧氏終於明白了田青青來的用意,冷著臉子搪塞說。
“奶奶,雞蛋不禁放,又不知道人家家裡什麼時候有事,你把雞蛋放壞了不怪可惜了的?你先借我一瓢,等我有了,我再還你。這樣雞蛋就壞不了啦。”田青青不卑不亢。
“還?看你個窮酸樣兒,你還還的了我?”田盧氏撇著嘴,一副輕蔑的樣子。
“奶奶,常言說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就知道我還不了你呀?!”田青青故意衝著屋裡說。因為她聽到屋裡有動靜,而且還是小孩子的聲音。估計二姑田冬雲還沒有走。反正在她面前已經說過過頭話了,再說一回也未嘗不可。最起碼給她一個震驚,讓她不要小瞧小孩子。
果然奏效,田盧氏態度收斂了很多,口氣已不似剛才的輕蔑:“你個小孩子要雞蛋幹什麼?”
“給小妹妹吃。”田青青說的理直氣壯:“早上餓的她‘哇哇’大哭,我想給她做個雞蛋羹,家裡沒雞蛋。我們家沒喂著雞,又沒錢買,就只好上這裡來拿了。”
“你媽媽叫你來的?”田盧氏繼續追問。她不相信一個六、七歲的小妮子會有這個心眼兒,一準是大人指使來的。
“不是,媽媽不知道。是我自己要來的。這事與我媽媽一點兒關係也沒有。”田青青見田盧氏懷疑到母親身上,急忙辯解:“媽媽出工去了,小妹妹歸我管,我只能為她考慮。”
“我要不給你呢?”田盧氏有點兒幸災樂禍。
“不給我我就哭。把街坊鄰居都哭來了,我就說人們給我養身子的雞蛋全放在你這裡,現在我來拿哩。你不給,所以氣得我哭。真要那樣,人們會笑話你剋扣小孩子養身子的營養品。你說你這麼大歲數了,為了幾個雞蛋讓人們指脊樑骨,值嗎?”
“你個死妮子,你……埋汰我。”
“奶奶,你到底給不給呀?”田青青著急起來。田苗苗跟著田幼秋他們不知道哭不哭,兩個臭小子不知道會不會看孩子?何況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你要不給,我可真哭了。”
田青青說完把小嘴兒一撇,“媽兒”哭了。
“媽,給她幾個叫她走算了。你給個掃帚星??率裁囪劍堪鴉奩?頰澄疑砩狹耍 ?p> 東里間屋裡傳出田冬雲惡狠狠的聲音。
田盧氏見說,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忙拿起田青青的瓢,進東屋裝了八個雞蛋,遞給田青青,說道:“快著走吧,這家裡不歡迎你。”
田青青接過瓢,又說:“奶奶,你那香是在哪裡買的?”
“什麼香?”田盧氏不耐煩地問。
“就是蒸乾糧的時候,你在灶臺上給我點的那香。”
“這時候沒賣的,得等到年下,去集上買。”
“那,”田青青望了一眼瓢裡的雞蛋,又說:“奶奶,這八個雞蛋算是我借你的。我再用一個雞蛋換你一把香,怎麼樣?”說著從瓢裡拿出一個雞蛋,就要遞給田盧氏。
“你要香乾什麼?”田盧氏不解地問。
“蒸乾糧的時候,我不知道熟,像你一樣,在灶臺上點上一炷香,香燃沒了,乾糧也就熟了。奶奶,這不是你教給我的嗎?我每次燒乾糧鍋,你不是都是往灶臺上點一炷香嗎?”
“你個小死妮子,想的還怪周到。”田盧氏說著,接過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