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響起了零星的鞭炮聲,年的腳步越來越近了的時候,田達林家裡病了兩個老太太:一個是金桂娥楊金氏;一個是盧桂柱田盧氏。
常言說:大年初一吃餃子,沒外人。這個時期農村裡還保留著這麼個風俗:即便是嫁出去的閨女,大年三十、初一這兩天,也得在婆家住。直到初二送完家堂以後,才能進門。
楊老太太自是知道這個道理。平常時候,在這裡住也就罷了。大年下的,不出去兩天,實在又悖民俗。
再一個,也是最主要的一個,三十這天清晨,家家都要把過世的父母及老祖宗們,請到家中供奉,初二早起再送走。俗稱請家堂。
楊老太太就糾結在了這裡:養子楊金虎已經宣告退繼,不可能有請家堂這一說。過世的老伴兒楊大柱,以及他的宗親三代,不請於心不忍。可請又往哪裡請呢?
楊家莊是回不去了。來了多半年了,養子一趟也沒來看過。村裡幹部也沒找過她。她就像從楊家莊蒸發了一樣,沒人問也沒人管。
先時她很為這個慶幸:總算擺脫了一有運動就當活靶子被批鬥的厄運。
這一過年,感覺就不一樣了。她還真的好想回去,哪怕住兩天,讓她在她的小南屋裡祭祀一下過世的老頭子和他的宗親。因為這個家庭只有她一個人了。
其實,說回去也是膽怵:那兩間小南屋還給她留沒留著不說。多半年沒人住,這冰天雪地的,回去也沒法生活。
在這裡請家堂是不行的:家堂家堂,哪有把家堂請到外人家裡的?自己一個依賴於人家的外人,不合堯相啊!
想來想去,楊老太太排解不開了,躺在炕上起不來了。
田青青自是知道:楊老太太這是心病。
這個家裡吃的都是空間水,傷風感冒是找不到他們的。楊老太太就是心思太重,導致寢食難安。精神恍惚,渾身痠軟無力。
田青青與郝蘭欣分析了楊老太太的心理兒後,便拉著郝蘭欣,一塊兒做楊老太太的工作。
這種事家庭主事人出面。要比田青青說話有分量。田青青再深得楊老太太的信任,但畢竟是小孩子一枚不是。
“楊伯母,這是給你蓋的一大間房子,你就把它當成你在楊家莊的家。該怎樣請家堂就怎樣請;該怎樣上供就怎樣上供。回頭讓青青買些小點心水果來。什麼也別想,咱遇到一塊兒了,就是一家人。”郝蘭欣和藹地說。
楊老太太眼裡轉著淚花兒,搖著頭說:“事是這麼個事,可總覺得情理上說不過去。平時在這裡打攪也就罷了。過年再不出去兩天,實在對不住你們。可我又實在沒處去。一進臘月,我就發愁了。”
“沒事的。楊奶奶。”田青青一旁插言道:“這房子是用你的錢蓋的。就是你的了。你想怎樣用都可以。不要考慮別人怎麼想。你心情舒暢了,不病了,比什麼都好。”
楊老太太感動得流下淚來,不住地說:“好人,真是好人。這個也能容得下。我真是燒了高香了。”
自此喜歡起來,病也好了。
田盧氏盧桂柱卻是腌臢的。
小兒子田達木的外地媳婦,是女兒田冬雲給介紹的。沒想到卻是一夥子騙子。更沒想到的是,女兒也參合進去,和相好的合起夥兒來騙自己的親弟弟。
被騙了,還言不得語不得,人面前抬不起頭來!虧著沒把那六百塊錢給了騙子。要不然,自己非得當場暈過去不可——那可是自己和三房兒子媳婦四家子一年的血汗錢呀!
這一鍋還沒消停,又出了青青被劫持。沒想到又與女兒田冬雲有關。
女兒好上了一個拐賣婦女兒童的刑滿釋放分子,這個她早有耳聞。也勸過。田冬雲卻不聽。說輕了不當回事,說重了抬腳就走。三十多歲的人了,總不能搧她耳刮子吧!
也是自作自受。自己喝了農藥。落了一身殘疾不說,還成了一個啞巴,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田盧氏心疼女兒,也恨女兒,一顆心糾結的七零八落。
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何況平時也是接濟慣了的。知道她這一住院一折騰,家裡日子更難了。便想給她送些麵粉雜糧什麼的,幫她過去這個年。
但女兒身子殘疾出不了門,她一個老太太又送不了去。對那爺兒倆一說,都別愣腦袋瓜子。
田金河對這個女兒又氣又恨,別說讓他給她送東西,一提起來就起急。
田達木對這個姐姐更是恨之入骨。沒提史蘭花之前,李莊的女孩兒雖然不說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