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煥改為此也苦惱的不行,在三女兒還不到一週歲半的時候,就懷上了第四胎。如今已有六個多月,穿的衣服薄了能看出肚子來。
吳煥改一心盼著這胎是個男孩兒。聽說田青青看胎氣看的很準,便藉著串門的幌子,問田青青自己懷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田青青對這個還沒有出世的孩子太熟悉了。不但知道是女性,還知道她叫田鳳文,是未來的大學生。並且與田苗苗一直是同班同桌同學。
原來,田鳳文小時候十分活潑可愛,人又聰明。七歲時,跟著當老師的小姨在一年級當了一名不在編的旁聽生。到升班考試時,數學語文都得了八十分,在班裡算得上上游生。於是,小姨就讓她跟班學習。
由於田苗苗與田鳳文是一個大家族,又是一個生產隊,田苗苗人又老實,小姨便讓田鳳文與田苗苗一桌,讓大她兩歲的田苗苗照顧她。
這一同桌就同了十二年,直到各自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大學,才分道揚鑣。
田青青不願意說謊。當吳煥改問她的時候,她笑笑說:“是個小妹妹。”
吳煥改聞聽,臉色立刻暗了下來。嘴角抖了抖,眼裡就水霧濛濛的了。
田青青見狀,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但為時已晚,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學生一樣,閉住嘴再也沒有言語。
吳煥改是流著眼淚回去的。她深信田青青說的準。因為她自己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農村裡有“酸兒辣女”的說法。也就是說,如果懷的是男孩兒,孕婦就喜歡吃酸口味兒的食物。如青杏、山楂等。別人看著都能酸倒牙,孕婦卻吃的津津有味;
如果懷的是女孩兒,,就喜歡吃辣味兒的。生蔥生蒜,拿起來就嚼,不辣的舌頭髮麻不解氣。
吳煥改就是喜歡吃後一種口味。而且四次懷孕都是這種徵兆,一點兒差別也沒有。只是自己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存一線希望在心裡,也好有個盼頭不是。
田青青這一說出來,唯一的一線希望破滅了,吳煥改還真有些接受不了。
吳煥改哭了一天一夜,最後還是下了決心:打胎。養起身子後再懷下一個,不生出兒子誓不罷休。
這個時期計劃生育還在宣傳、動員階段,開計劃生育會,也只是給育齡婦女發發避yun藥、避yuntao,講解計劃生育的好處,以及避yun藥的吃法和避yuntao的用法。
不過人們誰也不拿著當回事,避yuntao拿回來也是讓大孩子當成“氣球”吹著玩兒。
更沒有流產這一說。受傳統思想的影響,這個時期流產還被說成大逆不道受到指責。
這個時期也有打胎的。一般都是從農村接生婆那裡討要一包打胎藥吃。不過很痛苦,不疼個三、五天,胎兒下不來。因此落毛病的大有人在。但由於是偷偷摸摸的,雖然很不科學,卻一直在流傳。
吳煥改不想受那份痛苦,也捨不得花那份冤枉錢。最主要的是不願落個“打胎”的惡名。
她想到了“硌胎”——用碾棍把胎兒“硌”下來。這樣,對外就可以說成是“小產”。
小產就是胎兒未滿十個月就產出,多由內分泌異常、劇烈運動等引起。產出的胎兒一般不能成活。
小產一般都不是人們故意而為,大多都能得到人們的同情。吳煥改也正是利用人們的這個心理,把“打胎”的“罪孽”掩蓋過去。
這天中午,趁人們都在午休的時候,吳煥改端了一簸箕玉米,扛著碾棍,一個人到碾棚裡推碾子,軋玉米糝子。
碾子就是下面一個石頭圓盤,上面一個大碌碡的那種。很笨重,兩個成年人推著還不費勁兒,一個人也能推動,但必須使出渾身的力氣,一步一步往前拱著推。
之所以叫推碾子,是因為必須把碾棍放在肚子上,往前推著走,讓碌碡在碾盤上轉圈圈,將上面的糧食碾碎。
尤其是碌碡後面的這位,不但要推,還要一隻手拿著笤帚不停地掃。掃的目的一是不讓碾盤上的糧食流到外面來,二是為了軋的均勻。
為了做到這一點兒,這個人就要不停地把碾盤上的糧食翻轉,掃上掃下,俗稱“攤碾子”。
“攤碾子”的這個人既要使勁兒往前推,還要不停地攤、掃,手腳並用,是推碾子中最累的一個。
吳煥改一個人推碾子,自是要把碾棍按在碌碡後面,一邊推,一邊用笤帚掃、攤碾盤上的糧食。
此時吳煥改已經懷孕六個多月,早已出了懷。吳煥改一心打下胎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