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我們對淡水的打擊就是我們對人類自己的打擊!
我們對水的褻瀆與傻犯就是對人類自己的褻瀆與侵犯。
——就是自殺!
沒有了綠色與河流,哪裡還有生命可言?哪裡還有文明可言?
人類的文明之舟自古就依水而行,水自古就是我們這個藍色星球上生命的搖籃。
總有一條河流象徵著一個國家。
總有一方水土養育著一方文明。
埃及與尼羅河。
巴比倫與幼發拉底河、底格里斯河。
印度與恆河。
中國與黃河。
長城屹立在高山之巔。
運河流淌於曠野平原。
長城,是為了不可逾越,運河,是為了溝通流動,這正是中國的象徵。
——然而,高大的智慧正被淡忘,風化;弱小的生命正被汙染,癌化。
——我們,要向何處去呢?
我的一位學生在作文中這樣寫道:我的家鄉在山東。記得小的時候,每到炎夏,就跑到小河邊嬉水。水清澈透明極了,水草隨波浮動,綠得那麼野,間或有群群魚兒遊過,煞是誘人,待躡足走去抓捧,卻又轟的一下游散了。成群的蝌蚪黑了半條水溝,都玩得膩了,懶得理睬。渴了,就在河邊菜地裡拔棵胡蘿蔔,在水裡一洗,“咋嚓”一口,又脆又甜,甜到心裡。每每回憶起這些,那甜絲絲的滋味齒頰猶存。可轉眼又嘆息起來,不過短短十幾年,那美胰菲思的景緻再也見不到了。著名的京杭大運河流經市區,這條河曾繁榮了這座城市,使之素有“小蘇州”之稱。而今,她早已魚蝦絕跡,永遠散發著奇怪的惡臭,誰若是再敢去游泳,我真佩服其不畏死亡的膽量。無獨有偶,與大運河毗鄰的光府河,可謂寬闊。只不過河邊連草都不生,沒有一棵樹能在河邊成活。可兩岸大片的良田,卻都在用這烏黑怪臭的水來灌溉。每看到這些水流入田野時,我都會為那些農作物悲憤。可憐的莊稼要經受多少折磨啊,不但要受各種農機肥的催化生長,還要被迫喝臭水,這水能喝嗎?人喝了,會死,莊稼喝了能結出好果子來嗎?
……
關於一條河與這條河所串聯起來的地域文明究竟與一個民族的精神、與人類的精神是怎樣血肉相連的,現代人己不再關心了。
水的流轉、滲透、交融,也是生命的流轉、滲透、交融。
水的延續也將是人類的延續。
水體的癌變,那也只能是人類的癌變。
不與人類聯絡的水仍然是生命之水。而沒有水的人類必定是一個死亡的群體。
誰也數不清被汙染的那近十萬公里的河水裡有多少致癌物質。
那麼,你又怎能數得清人身上,人類的身上究竟有多少癌細胞呢?
一個小廠排出的汙水竟在一夜之間使五萬畝小麥絕產。毛澤東熱或許還沒有降溫,他說,“水利是農業的命脈”,對農業大國來說,這是至為高明的。或許還可以變通一下:既然水利是農業的命脈,那麼,水利也是一個農業國家的命脈,社會的命脈,如果說河流得了癌症,無疑,我們的社會文明也得了癌症。
土地也得了癌症。有位老農抱怨西瓜不甜。我問:“為什麼不甜”?他的回答十分利落,就像他順頰流下的汗珠一樣:這好說,人都在銀子面前變種了,西瓜還能不變種?
土地生長智慧,也生長天才。
無疑,水上的汙染也是人類靈魂的汙染。
面對已經逝去的清水,正在滾動的濁流,正在凋蔽的土地——人類還能不拷問自己的靈魂嗎?
水已經開始報復人類了。
安徽蚌埠自來水公司取兩個水廠的水樣化驗,結果是129種首要控制物中,兩水廠分別查出90種、95種——而其中致癌物高達67種!
這是自來水。
河南省沈邱縣槐店閘放開了,附近是沈邱大閘公園。公園裡的猴子眼睛被燻瞎了,河邊的樹木頓時枯萎。樹是城市與村莊的又一種生命,沒有樹的地方就沒有城市和鄉村。原來有樹但漸漸不能生存時,這塊文明離廢棄也就不遠了,那枯死的樹木,正以最後的沉寂向你訴說著生命消逝的沉重。
這就是“江淮熟,天下足”的淮河兩岸:稻米減產,魚蝦絕跡,疾病流行。蚌埠街頭,一個孩子倒掉家裡的食用油,拎著空桶去排隊等候食用水,真乃“清水貴如油”也。
專家認為:淮河治理最有效的辦法,一是限期治理現有汙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