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莎不大情願地摸了摸那些廣告宣傳品,彷彿碰碰這些資料就會讓她破財似的。他有保險推銷員的那種蘑菇功夫,能令人在不知不覺間放鬆防線。反正,她告訴自己,她是不可能住在一棟叫做觀海小築的房子裡的。它讓她想起觀光區常見的掛滿魚網的民間客房,長著鷹鉤鼻、穿著尼龍罩袍的女房東,以及寫著雅房出租的破舊招牌。
她在那疊資料的最後一份中找到那棟小屋的介紹,當然,結果和她想像的截然不同。那是一棟臨海的白色小屋,是四棟帶狀別墅群的最後一棟,坐落於波貝克嶼,在史瓦納吉附近的一座山崖上。樓上兩間房,樓下兩間房,簡樸無華,迷人之至,就在海濱,她望了望標價。
“怎麼樣?”幾分鐘後,麥特抱了疊資料回來,“你意下如何?”
“我買不起,就算買得起,我想冬天一定會被海風凍死,夏天會被沿岸的觀光客煩死。資料上說,圍牆外就是濱海大道,而且我每天進進出出,都得和另外三棟小屋的鄰居打照面,如果再加上山崖崩落,我的家產不就泡湯了?”
他開朗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它的。如果不是距離太遠,每天要往城裡跑,我自己就想買下來。另一頭那棟小屋住的是一對退休的老夫妻,都七十多歲了,中間那兩棟的房主只在週末去度假。這幾棟房子位於海岬的中央,距離懸崖還很遠,老實說,就算牆壁都破舊得塌掉了,地基也還穩如磐石。至於海風,這個地方位於史瓦納吉的東部,所以是在背風面;觀光客嘛,那些到濱海大道散步的觀光客絕對吵不到你,因為大道與這些小屋之間並沒有通道,距離最近的通道也有四英里遠,所以不會被孩童的吵鬧聲或醉鬼的叫嚷聲吵到。所以,惟一的問題———”他稚氣未脫的臉上仍帶著燦爛的笑容———“就是價格。”
羅莎撲哧笑出來,“你別說,我來猜。房主急著想脫手,所以他們打算半賣半送。”
“事實上,相差無幾。他們週轉失靈,這一棟又只是他們的度假別墅。如果能用現金購買,他們願意少收兩萬鎊。你可以付現金嗎?”
羅莎閉上眼睛,想著贍養費的百分之五十現金,目前正存在銀行裡。是的,她想,我可以付現金。“太荒唐了,”她不耐煩地說,“我不是來買房的。我會恨這棟房子,距離太遠,又太小,而且它為什麼會出現在你們的待售清單上?距離那麼遠。”
“我們和分公司連線作業,共用資料。”他的魚已經上鉤了,他決定欲擒故縱。“我們先看看檔案上有什麼資料。”他把檔案抽出來,然後翻開,“列凡路二十號。房主:克拉克夫婦。說明:急著脫手;售價包含地毯和窗簾。買主:布萊爾夫婦。成交日期:一九###年二月二十五日。”他詫異地說,“他們真的撿到便宜了。”
“那房子空置了一年,”羅莎說,“所以售價才那麼低。上頭有沒有註明克拉克夫婦的聯絡地址?”
《女雕刻家》十二(2)
“上頭寫著,房主要求本公司不得透露他們新居的地址,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他們和鄰居處不來,”羅莎輕描淡寫地說,“不過他們一定會留下聯絡地址的,否則不會特別註明不得透露。”
他翻閱了幾頁檔案,然後謹慎地合上檔案夾。“這就牽涉到職業道德了,蕾伊小姐。我受僱於皮特森公司,而皮特森公司又應克拉克夫婦的要求必須保密。沒能保守客戶的秘密,恐怕有虧職業道德。”
羅莎考慮了片刻,“皮特森公司有沒有簽署任何宣告,表示願意幫克拉克夫婦保密?”
“那倒沒有。”
“那麼我看不出來你怎麼會有虧職業道德。口頭約定只是雙方當事人的事,你是新進人員,可以不受此約束。”
他笑了笑,“這種說法有強詞奪理之嫌。”
“嗯,”她決定轉移話題,“如果我想在下午三點去看房子,你能不能用電話幫我聯絡一下?”她指了指另一張桌子上的電話。
“可以啊,不過如果到時候你沒去,我可就不好跟同事交代了。”
“我說話算話,”她向他保證,“我一定會說到做到。”
他站起來,把檔案擺在桌子上。“那我去打電話給我們在史瓦納吉的分公司,”他告訴她,“你必須從他們那兒拿鑰匙。”
“謝謝你。”她等他轉過身,然後把檔案翻過來,在筆記本上匆匆寫下克拉克夫婦的地址。
稍後麥特回到坐位,交給她一張附有史瓦納吉地圖的皮特森房地產公司廣告。“有位理查斯先生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