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劍氣從四個方向襲來,在這群嚇呆的騎兵中相撞。
轟!
血花四濺,殘肢四落。
啪,男子輕輕落地,回身望著嵐伊離開的方向。
……
塞外,風沙彌漫,詮釋著荒涼。
亂世中,也許這環境惡劣的地方,就是一個弱女子最好的避風港了。
一年了。
嵐伊在這裡已經生活了一年了,從她逃離那雪地邊關開始。華美的衣衫不再,絕美無雙的容顏,也被風沙刻上了痕跡。
沙漠中,只剩下了她和阿五,以及一間破木屋。
原本還有個車伕,可馬車剛一出邊陲的城門,那車伕就搶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錢,還好,那車伕膽子小,嵐伊奮力掙扎,車伕拿著錢倉皇而逃,嵐伊沒有被侮辱。
她第一次體會到了無助,以及生命沒有保障的恐慌。
以前有那個傻呼呼的阿五在,她沒有這樣的感覺,好像顛沛流離也不是那麼困難,沒什麼危險。
現在阿五|不在了,恐懼感像潮水一般襲來,嵐伊很害怕,只能毫無方向的朝沙漠中走去。
飢餓,乾渴,疲倦……
嵐伊突然很想念阿五,想念他傻痴痴的樣子,想念他啊嗚啊嗚的聲音。
他應該死了吧,為了讓自己安全逃離……
真是個傻瓜,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啞巴,怎麼能擋住那些兇悍的騎兵。
嵐伊眼前一黑,倒在了風沙中。
就在她要被風沙掩埋時,一個人影從風沙中走來,將她抱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揚起的沙塵中。
“阿五,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嵐伊經常這樣問。
“啊嗚啊嗚。”永遠都是這個答案。
……
阿五總能找到吃的和水。
嵐伊並不奇怪,她第一次遇見阿五時,他就在和野狗搶吃的。
這應該是他生存的本能吧,嵐伊想。
然後,風沙中,他們繼續一起生活,一起看著大漠斜陽,一起渡過大漠的如刀寒夜。
嵐伊已經習慣了,靠在阿五身邊取暖,他的身體很暖和,就算是破木屋,她也感受不到乾冷異常的風,她很相信阿五,所以總能安然入睡。
睡著時,嵐伊的手始終摸著腕上的玉鐲,那是她唯一剩下的首飾,那是她愛的人對她的承諾。
“拜厄,你還有多久才回來?”
這是阿五最常聽見的夢話,嵐伊的夢話。
每當這個時候,阿五眼中的混亂就消失無蹤,漆黑中,迸射出如流星掠過夜空的光澤。
嵐伊幾乎沒有流過眼淚,哪怕她是如此思念著拜厄。
因為她相信拜厄,相信那讓她甘願為愛受苦的承諾。
“都怪那個男人,那個叫撒加的男人。”嵐伊常常這樣對阿五抱怨。
阿五這個時候總是很沉默,面無表情的望著嵐伊,也不會發出“啊嗚啊嗚”的回應聲。
然後,留在他瞳孔中那個被大漠漸漸撫去婉約動人的身影,就會黯然神傷。
又是一年過去了。
嵐伊依舊在等。
阿五依舊守在她身邊。
“阿五,你相信承諾嗎。”嵐伊問。
“啊嗚啊嗚。”不變的答案。
“可我有點怕了,也許他……已經死了。”嵐伊低下頭。
“啊嗚啊嗚。”阿五搖頭。
“傻瓜,不用安慰我了,他要繼續的戰鬥,是和那個只會用劍殺人的瘋子。”嵐伊輕嘆著。
阿五安靜了,啊嗚聲沒了。
然後,嵐伊轉過身,望著大漠上掠過的風沙。
驀地,阿五看到了,嵐伊的手背,在眼角抹了一下。
他眼神劇烈的波動起來。
誰讓你等待,誰讓你蹙秀眉,誰讓你神傷,誰讓你悄然垂淚……
阿五望著嵐伊寂寞的背影,目光是那樣的深邃,一點也不混亂。
良久,他微微點頭,手伸向了自己的懷中,抓著一樣東西。
手心的汗,溼透了那張繡著嵐枝的絲帕。
……
“阿五!”
嵐伊撞開了木屋的門。
映入眼簾的,只有空曠的不著邊際的沙漠。
“你也走了嗎。”嵐伊呆呆的自語。
嗚,嗚。沙漠的風吹動著木門,那聲音很像阿五的啊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