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私下裡見面就是不對,她絕不允許。
“可是娘,這也是為了墨菊好啊……”陸淑怡不死心。
吳氏就道:“墨菊就算不是什麼白先生的義妹,你外祖母也不會嫌棄她,你不用操心。”
“可是……可是我都答應白先生了,您總不能讓您的女兒失言失信吧?”陸淑怡也有些急了,輕咬下唇看著吳氏。
她絕不能失信與白先生,可是她又不願意傷害母親。
她就那麼咬著唇一瞬不瞬的看著吳氏,滿眼的哀求。
燈光之下,那哀求的眼神帶著鬱郁之色鋪天蓋地向著吳氏席捲而來。
“您自小就教育我們姐弟三人要誠信待人,如今女兒都已經答應白先生了,您卻……您真的要女兒失信?”
吳氏捏緊了手中帕子,在陸淑怡鬱郁的目光之下,她還真有些不忍。
許久,她才嘆一聲,勉強開口道:“罷了,我這個當孃的最後再妥協一次,明日你去吧,不過人你還是要多帶幾個。”又道:“至於你祖母那邊,我去回就行了,你不用管。”
陸淑怡鬆了一口氣,登時歡歡的撲在了吳氏的懷裡:“我就知道,您對我最好了。”
吳氏撫摸著她的頭髮,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但願以後你不會讓我失望……”
這意味深長的話讓陸淑怡心頭猛的震了一下,有兩世的經歷,她自然能聽懂吳氏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她也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緊緊的摟著吳氏,許久都不曾鬆開……
…………
月影西斜,已近子時。
然街角之上爆竹聲聲尤不停歇,守歲的孩童仍在嬉鬧不止。
陸家一場家宴過後,各房都回了自己的地盤。
陸老太太留了陸六老爺陸雲茂在宴息室說話。
陸雲茂年紀不過三十,身姿挺拔。五官輪廓與陸老太太著實相似,尤其一雙丹鳳眼,更是八分相似。他身上穿著玄色長棉袍子,腰上繫著同色的錦帶,帶子上綴著五顆碩大珍珠,正中間還嵌了一塊成色極好的紅寶石,十分貴氣。
陸雲茂很會說話,總是挑好聽的哄陸老太太開心,陸老太太也一直面帶笑容。
一直到陸雲茂說起了錢家,他小心翼翼道:“其實文昌前些日子去京裡的時候已經找過我了。說上次三丫頭的事情他真的不是有心的。只是當時心太急。盼著能成就一樁良緣……誰知道,好心竟然辦了壞事,一時闖下大禍,如今後悔不及……”
“這些話是他讓你這麼說的?”陸老太太覷眼看著陸雲茂。只懶懶道:“他是想來陸家?”
陸雲茂點頭賠笑:“什麼都逃不過您老的法眼。如您所說。文昌他是想帶著娟丫頭回來過年,只是苦於無顏面對二哥,才一直遲遲不敢動身。”
他喝一口茶說道:“想必大嫂也十分想念娟丫頭吧。只是出了那樣的事情,娟丫頭也無顏回家。”
“不敢回來就對了。”陸老太太輕輕一哼,說道:“上次的事情我已經算是睜一眼閉一眼了,要不是我壓下來,你二哥能那麼痛快放過錢家人?”
當時錢文昌的手段實在卑劣,竟然在綠梅里下西域的迷||藥,而且這種手段還是用來對付陸家人的,陸老太太和陸老太爺心中始終無法忘記這件事。
對自家人能下如此毒手的人,如何信任?
“可是母親,娟丫頭到底是咱們陸家人啊,您真忍心讓她一輩子在錢家?”
“這有什麼不妥?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自古如此。”陸老太太的話語冷冰冰的,彷彿從冰窖裡冒出來大的一般,她淡淡道:“若是讓他們回來,你讓我如何去面對你二哥?”
陸雲茂抿唇不語。
這一次錢文昌可沒少給他好處,又是送了他從揚州買來的瘦馬,又是送了兩個鋪面,還答應要引薦他皆是淮南王劉肅,如此好事,他怎麼能輕言放棄?
陸雲茂眼珠子一轉,當即賠笑道:“那您的意思是說,若是我二哥不介意此事,您就會讓文昌和娟丫頭回來過年了?”
陸老太太有些不耐煩,攏一攏衣袖道:“你又何必插手此事?你可知道錢文昌上次來咱們家的目的?”
“知道啊,他是想同父親合作開鹽井。”陸雲茂回答的坦蕩,他道:“文昌同我說了此事,還說了他的計劃,我覺得這是好事啊。”
“好事是好事。”陸老太太不否認此事是好事,她皺眉道:“可是你想想看,他都能對三丫頭下手,就衝這一點,讓我和你父親如何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