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王妃挑著眉冷笑一聲,看向霍王爺的眼神也變得躁怒:“當日想去冰面上玩的人一開始就是康兒,佑兒只是陪著他去罷了,而且誰能料到冰面會猝不及防的裂開?康兒能料到,還是佑兒能料到?兩個孩子同時落入水中,您又拿什麼來斷定是佑兒害的康兒?”
王妃倔強的揚著下巴。手指頭都氣的顫抖不止。
“……妾身還記得清清楚楚,您當時拿著寸寬的牛皮帶。不由分說就抽了佑兒一頓,打的那孩子屁股上後背上沒有一塊好肉。妾身請了歐陽大夫為他療傷,連歐陽大夫看了佑兒身上的傷都心痛的直搖頭。”
王妃眼神倔強,然而聲音卻帶了哽咽,心痛道:“那時候佑兒才五歲啊,五歲的孩子,就要承受那麼多。您說是他害的哥哥,這樣的罪名,他一揹負就是十幾年。從一個孩子到一個少年,您又問過他的感受嗎?”
“他何錯之有?”
“您說。他錯在那裡?”
“他怎麼錯了?”
“您這樣對他公平嗎?”
“……”
當日的驚心動魄和痛處猶如潮水一般翻湧而至,王妃淚如雨下。
霍王爺嘴角的肌肉顫的越快,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還記得,他當時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句問的便是‘我哥哥怎麼樣了,他沒事吧?’他一直都把康兒當做最親最親的人,然而最親最親的人,卻一次一次在他身上捅刀子。還有他一直敬仰的父親,征戰沙場。為保一方平安,可以拼上自己的性命,他是人們眼裡頭的大英雄,然而身為父親。他卻又是那麼的冷酷無情!”
王妃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她看著王爺冷冷笑著道:“今日是你兒子的大好日子,你可以高興。我卻不能夠,對於一個想殺我兒子的人。我能容忍他已經是我足夠寬容了,您要我妝容喜悅的去見客。恕我無能,從不了,也不能從。”眼瞼一垂,她傲然看著地面道:“若您覺得我這是大不敬,想要廢掉我,或者是想要囚禁我,又或者一死,都隨您高興就行。”
“……於我而言,活著形同死了,又有何區別!”
霍王爺的後背都在顫抖。
這番話如鋒利刀劍一般,一下一下凌遲著他,讓他覺得無地自容,又覺得羞愧難當,更覺得憤怒。
他憤怒,對他逆來順受的女人,忽然卻變的如此暴躁,用言語去刺傷他,讓他難堪,甚至與嘲諷他,羞辱他……
“夠了。”他怒喝一聲,袍袖一拂,亦冷聲道:“今日是我霍家的大好日子,我不想與你爭論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王妃亦冷眼看著他。
他稍微一頓道:“霍家乃直隸百年大族,數百年都做著同一件事,那便是拋頭顱灑熱血的替直隸人爭一個平安,不管是佑兒亦或者是康兒,身為霍家子孫,就該上戰場,這一點,你身為後宅夫人,本就沒有任何發言權。何況康兒乃我們霍家的長孫,將來霍家基業必由他來繼承,而且這次賜婚又是太后親自做主,你說,這種局面之下,是你能挽回還是我能挽回?難不成你要跑去京城在太后面前說明情況?說軍功都是佑兒所立,而非康兒所立?如此,你又想過後果沒有?身為一家之主,我又怎可能讓霍家毀於一旦。”
他目光從王妃身上掃過,見她哭的眼睛紅腫,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他幾不可聞微一嘆氣,許久才躬身抬手去扶她,當手指觸控到王妃的手指時,才發現她整個手背都是冰冷的。
他皺眉,聲音亦帶了幾分溫柔,勸道:“楚楚,你我到底夫妻一場,彼此也很瞭解,這些年本王也很不容易,霍家能走到今日,靠的是什麼?那些將士們流了多少血,你知道嗎?我不否認你和佑兒這麼多年來確實受了很多的委屈,所以我向你保證,從康兒娶妻之後,我必然會對你們母子好的,佑兒的將來,我亦替他做了打算,不會叫他無處可去的。”
王妃不語。
其實她這一場鬧,也不過是為了讓王爺知道她也是有脾氣的人,再者,她也想看看她和霍天佑在霍王爺心中到底佔了多大的分量,現在既然發洩過了,也已經知道了他們母子的分量,那麼她也必須找個臺階下來才行,不然以後必定會對自己的兒子不利。
所以她不能再繼續冒險了,適可而止四個字她還是懂的。
眼淚不可遏制的又流了下來,她緊緊的握住了霍王爺的手。用極美的哭相道:“妾身就是覺得心中委屈,並非有意與您作對。既然您有此諾言,妾身自是感恩戴德。”
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