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兒眉梢一挑,笑的輕輕摸了摸腕上鐲子,又炫耀道:“太后還賞了我們何家姊妹幾支琉璃簪子和幾把宮制團扇,琉璃易碎,母親怕我摔壞。已經替我收起來了,團扇到了夏天的時候正好可以拿著打涼。”
“你可真命好。”四房的陸淑芬從不說話的人。都不由羨慕的咂舌。
何昭兒聽了很受用,腰身越發挺的筆直。
這種小姑娘炫耀的把戲,陸淑怡也懶得參與。
雖然兩世她都未曾摸過皇家的東西,但是她也深知道皇家的東西並不好拿。他日若是何太后歸天,亦或者被劉家皇族滅掉,何家還能過的如此安逸?
一朝天子一朝臣,到了那時候,何家便會如前世的陸家一般任人宰割,受盡世間羞辱。
《左轉》有云,居安思危。
可世上富貴之人,又有幾人能真真懂其含義?越是富貴越是想要享受安逸,越是揮霍無度。
正因如此,便也有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說。
攏一攏衣袖,耳畔是陸淑靜極小的聲音:“這個何昭兒真是討厭,不過是個破鐲子,有什麼好炫耀的……”
陸淑怡苦笑:“那你別理她就是了,何必自尋煩惱。”
陸淑靜撇了撇嘴……
陸淑怡捏著帕子暗想,此番何太后大賞何家,勢必會讓劉氏皇族憤懣,淮南王劉肅會不會就此開始招兵買馬?
算一算時間,此時的淮南王應該已經開始籌謀謀反了吧?
陸淑怡心裡正想著,卻見門簾晃動,陸文輝他們笑吟吟的走了進來,一進來便道,“蹴鞠比賽的日子定了,就在上元節。”
“那咱們不過上元節了?”陸淑青忍不住問道。
“過,怎麼會不過。”陸文輝笑著坐了,又端著茶盞喝一口茶,慢條斯理道:“祖母說了,白日裡咱們舉行蹴鞠比賽,晚上擺花燈,咱們還可以出門去看花燈。”
陸文傑也興奮道:“祖母還說,今年陸家出銀子擺了龍門陣,叫咱們都去。”
陸家幾乎每年都出銀子在鎮子上擺龍門陣,這已經是慣例了,並沒什麼稀奇的。
陸淑怡不說話,端著茶盞小口小口啜飲。
“那彩頭呢?祖母可說沒說今年設什麼彩頭?”陸淑芳忽然開口,陸淑怡忙投目光悄悄看過去。
只見陸淑芳目光盈盈,雙頰泛著微微的紅暈,目光不偏不斜正好落在何泰的身上。
陸淑怡一驚,這樣的景象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陸淑芳的表情,分明就是少女心動嬌羞的表情。
難道陸淑芳對何泰有意?
雖然前世陸淑芳最後嫁的是確實是何泰,但是陸淑怡自始至終都覺得那是因為安姨娘籌謀她才能嫁給何泰,與喜歡無關。
可是方才陸淑芳面上的表情又分明是那種情竇初開的小女孩遇見心儀之人的表情。
這種表情她極熟悉,前世她每每看到何泰便是這種表情。
總覺得忘記了,可那種感覺倏然又迴歸了身體,端著茶盞的手指一顫,一盞熱茶湯呼啦一下澆在了自己的衣裙上。
肌膚沾染上茶湯的熱力,她忽然就清醒過來,“嘶”的皺眉輕輕叫了一聲。
冬日裡的茶不比夏日裡的,夏日基本都是涼茶,可冬日裡都是喝熱茶,這一燙確實有些疼。
墨菊忙拿了帕子幫她擦拭裙上的茶水,一邊急聲道:“是不是茶水太燙?燙著沒有?”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她的身上。
陸淑靜和蘇良玉她們急忙圍了上來瞧。
陸淑琪和陸淑芳她們自是巴不得陸淑怡燙傷。最好燙個疤出來才好。
蘇子文深深皺眉。沉聲道:“是誰端的茶?茶水七分熱便好。為何要上熱茶?”
何泰也皺了眉,嘴唇翕合,分明是想教訓陸家丫鬟兩句,可他畢竟不是陸家人,只能轉首看著陸淑怡道:“三表妹沒事吧?”
方才端茶上來的小丫頭嚇的忙跪在地上磕頭:“茶水是七分熱……”
陸淑怡抬手忍疼一笑:“我沒事,不過是手指滑了一下罷了,與她無關。”
那丫鬟連忙磕頭道謝。
“沒事了,你去吧。”陸淑怡大大方方的起身。墨菊忙讓冬梅拿了大氅過來擋在了陸淑怡的裙上。
“快去換衣裳吧,彆著了涼。”蘇良玉握了她的手,小聲道:“回去細細看看,可燙傷沒有?”
陸淑怡垂眉告了聲罪,便由墨菊扶著往外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