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淑怡輕笑著點頭,詢問道:“我是想問問您,我母親這病症到底能不能見風?”她目光四處打量一圈,赧然道:“我聽姨娘說,前頭有大夫說我娘這是熱症,見不得風。您瞧瞧,這屋裡頭都不敢開窗,說是怕被熱風撲了……”
此言一出,屋內之人登時覺得這屋裡悶熱異常,似乎身上也起了細汗,黏糊糊的難受。
大太太眼風掃過屏風一側立著的安姨娘,心中若有所思。
薛神醫聽之哈哈一笑,揚一揚鬍鬚道:“二太太這症候原是弱症,應當多出門走動走動才對,怎會有被熱風撲一說?”他搖首的:“三小姐放心開了窗戶,不打緊的。”
陸淑怡莞爾一笑,鬆一口氣道:“那真是有勞您了,我也是……我也是怕母親熱著,才多嘴問了一句。”
“……三小姐仁孝,以後凡事要多開解二太太些。”薛神醫看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柔和,緩緩道:“少思少慮,心情舒暢了,你母親這病還是不打緊的。”
“……多謝您……”
安姨娘立在屏風後默默垂首,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僵硬。直到送走了薛神醫和陸老太太,她似乎才鬆了一口氣,進了內室繼續服侍吳氏。
陸淑怡方才問薛神醫的話,吳氏也聽在耳朵裡。這些日子她一直關著窗戶,屋裡丫鬟也諸多抱怨,諸多煩躁,看樣子安姨娘還真是費心了……
“……沒想到先前的大夫竟都是些酒囊飯袋的庸醫”吳氏輕輕咳嗽了一聲,眼色微微一滯,看著安姨娘道:“我說我這病一直不見好呢,原來原因竟在這裡。”
陸淑怡吩咐丫鬟們開窗換氣,安姨娘乾咳一聲,陪笑道:“婢妾也是聽了大夫的話,才讓她們把窗戶都關嚴實的。”
吳氏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我知道,你我到底是也是姨姊妹,你的心向著我,我心裡清楚。”
陸淑靜挨著陸淑怡站在窗下,她皺著眉頭,輕輕扯了扯陸淑怡的衣袖,附耳道:“姐姐,你看看安姨娘的樣子,在母親面前總是一副賢良淑德模樣,以為母親好騙嗎?”她心中憤然,睫毛狠狠眨了眨:“我看這關窗戶的話也不是什麼大夫說的,就是安姨娘她自己編造出來的,她成心想讓母親在這大夏天裡不好過。”
陸淑怡當然知道這是安姨娘的安排,和那些大夫無關。她方才那麼問薛神醫,不過是讓陸老太太心裡有個數,也是給母親再次提個醒,讓她知道安姨娘到底有多狠毒。
不過目前為止,想要徹底扳倒安姨娘還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等待時機。
她溫聲勸道:“我知道,只是你我之力有限,且走且看吧!”
這一次陸淑靜倒是沒有反駁她,只是揚眉看了她一眼,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笑道:“姐,我發現……我發現你真的和從前不同了。”
陸淑怡不置可否輕輕一笑,再不說話。她的目光落在安姨娘身上,隱隱透了幾分凌冽……
安姨娘走後,陸淑怡服侍吳氏用了藥,等吳氏睡下後,她和陸淑靜方離了香榭院,各自回去。
回到房中,趁著換衣之際,墨菊在她耳側小聲將她聽見的話和陸淑怡說了一遍,墨菊皺眉嘆道:“太太的病,往後是絕不能傷神的。那薛神醫說了,到底是損了身子,雖能保一時之命,可長久下去……”她抿了唇,垂眉不忍再說。
其實這些事陸淑怡心裡早就有數,此刻墨菊說出,她還是忍不住心中傷痛,紅了眼眶。
墨菊見她臉色不好,只能婉聲安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三小姐還是寬心吧!畢竟還未走到那一步。”
陸淑怡斂眉點了點頭,默了片刻,方道:“我知道,眼下還有一事,我需要人去查。”
“奴婢……”墨菊剛要開口,陸淑怡卻搖了搖頭,低低道:“你到底是吳家人,陸家的事情我還是另尋他人吧!”
墨菊沉吟道:“那您選誰?”
陸淑怡微微一滯,隨手拿了個琺琅彩的小盒子來回摩挲了幾下,方喚道:“讓尤嬤嬤進來一下。”
尤嬤嬤從昨天的表現來看,她是值得信任的人。前世雖然她最後離開陸家的理由是犯了偷盜罪,但是細細想,她不可能是那樣的人,這其中必定有蹊蹺。
“您要用她?”墨菊眨了眨眼睛。
陸淑怡點頭:“她是我的貼身嬤嬤,這幾年伺候我很盡心,我想……我想她值得信任。”
尤嬤嬤很快走了進來,她笑臉吟吟道:“三小姐喚奴婢有何吩咐?”
陸淑怡衝墨菊使了個眼色,墨菊會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