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引子。
他父母在此,按說他應該低三下四一點。杭湛前一天就嚷嚷廁所的馬桶蓋滴水了,一口咬定是曲哲年邁的父母乾的。曲哲已經勸她不要大聲喊,讓父母聽見,他這兩天一直小心翼翼,唯恐得罪這個不願意接納老人的兒媳婦。
曲哲再一次跟她低聲說:
“小聲點兒行嗎?父母就在隔壁房子裡!”
杭湛突然變得怒不可遏,把曲哲拉她的手甩開,大聲喊道:
“就是要讓他們聽見,這裡不是他們的家!”
隔壁的母親嚇得心怦怦地跳,不敢出來勸架。曲哲可以忍受她對自己的無理指責,但是不能容許她侮辱父母,還當著女兒的面。
曲哲越想制止她,她聲音越高,說出的話越刺激人。曲哲想把她擋在廚房,她則想衝出去,雙方你推我搡。畢竟曲哲力氣大,佔了便宜,混亂中憤怒的曲哲打了她兩拳,後來被衝進來的母親和幾歲的女兒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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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唯站在那裡哇哇大哭,大聲求父母不要吵了。
坐下來的杭湛火氣更大,指著母親的鼻子大叫:
“你們給我走,回中國去,這裡不是你們的家!”
氣急了的曲哲也指著她大叫:
“你給我滾!”
結果大家都沒滾,全呆坐在那裡。
曲哲沒料到的是,先離開的是她,後滾出去的竟然是自己!
4
杭湛是搭一個朋友的車走的。那個朋友也是鄰居,都住在哈德遜河邊,世貿大樓倒塌後被迫遷離這裡,房子沒有賣,傢俱還留著,那天是路過來取一點用具,順便到曲哲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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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節:那你再等等
。
朋友來了,父母躲進裡屋,杭湛和曲哲陪客人聊天,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天南海北扯了半天。杭湛像往常一樣慢條斯理地吃了早飯,說她腦袋痛,就跟朋友出去了。
她頭痛的毛病,曲哲已經習慣了,沒當一回事。結婚十幾年,這樣大的架也打過幾次。打得快,好得也快,多則兩天,少則半天就好。最讓曲哲感動的是,有幾次打完架,杭湛生氣出去轉一圈,回來還會給曲哲買條褲子。那種時候買的褲子特別合身,顏色也好,看得出她一出門就能忘掉不愉快,出去也好,給大家冷靜考慮的時間。
但是這次曲哲不指望她回來時會給自己帶一條褲子。
父母的壓力是最大的。他們不願意看到吵架,尤其是因為他們而吵。他們感到內疚,破壞了曲哲家的安寧。母親想在杭湛回來之前離開紐約,去加拿大的女兒那裡,本來他們就是為去那裡來的,在紐約只是路過,曲哲覺得心裡過意不去,畢竟他是兒子,想表示一下孝心,讓他們多住幾天。
他們商量一天也沒想出好主意。曲哲不能在這種狀況下讓父母離開,而且加拿大不是說去就去的,姐姐住的地方離紐約有一千多公里,加上過海關,十幾個小時的車程。再說,曲哲也不能帶上唯唯不辭而別,總得等杭湛回來。
杭湛出去後,先在街上漫無目地轉了轉,心裡越想越氣,想著想著就走向曼哈頓下城醫院,那是唯唯看過病的醫院,也是離家最近的。
進了醫院就要說明病情,頭痛是來例假前的正常反應,但杭湛想證明這次是這個緣故。隊已經排到,接待護士問看什麼病,她隨口說頭痛。護士登記完畢後,讓她坐在旁邊等待。
杭湛出來時忘記帶書,沒有可看的,閒待著無聊,枯坐在那裡很久也沒人叫她。原來美國醫院和中國一樣,醫生少,病人多,等一兩個小時是常事。而且急診室護士不光根據先來後到的原則,還根據病情決定看醫生的先後次序,看上去病得很重的、流血的、有突發心臟病危險的優先處理。因為人命關天,如果因為救治拖延導致病人病情加劇,別說死亡了,有點後遺症都會惹上代價沉重的官司。美國人最喜歡打官司,醫院則怕打醫療事故的官司。
杭湛足足等了三個小時,見還沒有人管她,氣得跑到護士那裡抱怨:
“我已經等了三個小時,晚來的病人都進去了,為什麼我還等在這裡?”
護士也不是原來那個,新來的白人婦女抬頭看了看杭湛,問道:
“你是什麼病來著?”
杭湛不耐煩地回答:
“我不是說過頭痛嗎,你們已經記錄了。”
女護士又抬頭看了看,杭湛一臉光鮮,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