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唯唯在託兒所爭搶慣了,還敢向比她大的男孩發動攻勢,讓溫文爾雅的奶奶咂咂稱奇。
8
拿小孩做實驗是一件有趣的事。法國醫生和曲哲說過,嬰兒對疼痛和冷熱不敏感,成年人發燒到39℃就已經受不了了,小孩就像沒事一樣。這個時候不能掉以輕心,要注意嬰兒輕微的變化,免得誤診誤醫。曲哲覺得醫生說得有道理,因為唯唯出生時就把臉摳破了,她自己應該是不覺得疼的,但是否對冷熱也不敏感呢?
為了證實這一點,曲哲多次將冰塊放在她肩上。唯唯真的沒有多大反應,只是動了一下,用小手繼續捧著奶瓶喝奶。而曲哲把冰塊塞到杭湛脖子裡,她就會不自主地大聲尖叫。要是冰塊不小心滑到了她胸前,她還會大跳,馬上就得把冰塊甩掉。曲哲得出結論:女人在她剛出生時,對冰塊涼身是不敏感的,等到她長到成年以後,就會反應強烈。
大一點的唯唯喜歡看書,曲哲就買了許多嬰兒的書籍,上面淨是大腦袋的小孩。唯唯就會指上面的人物啊啊地講解,曲哲還得猜她是什麼意思,也啊啊地回應,表示自己理解了,要不唯唯就會繼續講吓去。
在託兒所裡,阿姨們整天講法語,回到家裡,曲哲夫婦只對她說中國話。法國人預先告訴曲哲,雙語環境下的小孩,會比單語環境的小孩說話晚,因為兩種語言使她迷惑,她需要時間來分辨。
但是唯唯並沒有這樣的語言障礙,以她講雙語的時間,比法國孩子單語講話還早。當然開始的時候她經常搞混,常向國內來的朋友說法語,曲哲只得替她翻譯。大部分時候,唯唯對翻譯的準確度不予理睬,有時也會用法語叫一聲:
“不對。”
曲哲深感自己的知識不夠,聽她講話時要不懂裝懂,為她翻譯時還得將錯就錯。
翻譯最好的當然是杭湛。女性對語言的駕馭力本來就強,杭湛理解得又快。唯唯牙牙學語時一些莫名其妙的發音常常由杭湛破譯,再轉述給曲哲的。曲哲心服口服的是唯唯從來沒質疑過媽媽翻譯的權威。
經過一年多混亂以後,唯唯的見人下菜碟的區分能力大為增強,見法國人說法國話,見中國人說中國話,兩種語言互相促進,反而使她在描述一件事情的時候相當形象。唯唯表達能力強,這一點像媽媽,有遺傳的因子,也和她從小就識字斷文的努力分不開的。
曲哲在看護她的時候,常常乘機看報。旁邊的唯唯看得久了,也會裝模作樣地拿起一份報紙,一隻小手扯一邊,學爸爸一樣把報紙舉在前方,然後皺著小眉頭,咂摸上面枯燥無味的文字。曲哲常常伸過頭看她那聚精會神的樣子,好像真是用心在讀,心裡一定想:這是什麼東西,黑一片白一片的。唯唯看報紙厲害的是,曲哲只能正著讀報,她能反著看報紙,大部分情況下她拿報紙都是顛倒的。
兩歲的時候唯唯喜歡聽故事,同一種故事講20遍她都不煩,還不斷地要求爸爸再講一遍。直到有一天,她把孫悟空大鬧天空的故事一字不差地背了下來,讓曲哲吃驚不已。
因為那個時候她根本不識字,只是聽得多了,大人們也從來沒有要求她背過。她能把那個3000字的故事完整地背下來,幾乎一句不漏,說明她有相當大的潛力可以開發。而且,還有許多其他大人們不知道的東西,她可能都已經記在心頭了,那個長著大額頭的腦袋不容忽視,曲哲第一次認識到要以正常的思維對待這個小東西了,而不是每天只和她打鬧嬉戲。
但是唯唯吸收知識的速度太快,曲哲手上的讀物往往不夠。況且,作為大人,同樣的東西講了無數遍後,會覺得乏味,沒有繼續講吓去的動力,儘管唯唯仍然很有興趣。曲哲開始編故事講給她聽,一開始都是瞎編的,東一個西一個不成系統。
後來,曲哲給她編了一個系列故事,叫“小花狗和苗苗”。小花狗是一個忠實於主人的小狗,救主人會奮不顧身。苗苗是聰明的小孩,有正義感。
有一次他們走進密林深處,苗苗掉進了一個坑裡,腿摔痛了,自己爬不上來。小花狗急中生智,一口咬住旁邊的樹根,再把自己的尾巴伸到坑中讓苗苗抓住,才讓苗苗爬出坑外的。在回家的路上,苗苗迷失了方向,是小花狗憑著隔一段時間撒一泡尿在樹上做了記號,才從原路找回家。多次聽過這個故事後,唯唯決定要一隻花狗,只是曲哲一直沒能滿足她。
唯唯思狗心切,連做夢都想。有一天週末,早上起來,她告訴杭湛自己做了一個夢,見到一隻白色的小狗,總跟著她。她就把它收留下來,帶回家裡,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