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華黎面色凝重,臉上的神情卻是鎮定無比,他親自從腰間取下一個巨大的號角,放在嘴邊,端坐在馬上,嗚嗚地吹動了起來。
乞顏部的蒙古兵不退反進,催動跨下戰馬,與那些從高處迅雷一般衝下的塔塔爾蒙古兵,混戰在一起。
堅守在薩里河兩岸的乞顏部蒙古兵,就像是海中的礁石一樣,屹立不倒。而從兩翼狂撲而下的塔塔爾人,就像是大海中的浪濤,奮力拍打在礁石上,兩邊的兵馬撞擊在一起,就像浪花拍打在礁石上,頓時激起了一片血的浪花。
刀槍並舉,羽箭亂飛,不知道多少人就在這一瞬間,失去了生命。
藉助馬力,從高處衝下的塔塔爾人,很明顯佔據了上風,他們就像一隻只下山猛虎一般,撲進了乞顏人的陣地。
而不斷收攏的乞顏人蒙古兵,就像風雨中的小船一般,雖然搖晃卻始終屹立不倒,在木華黎的號角指揮下,奮力反抗著。
韓風心中唯一的底牌,就是成吉思汗在三十歲以後從來沒有打過敗仗。但是,歷史早已被自己改寫,以前的成吉思汗打仗的時候,身邊是不會有一個叫做韓風的漢人,今天自己出現在這裡,會不會對戰鬥的走向,產生什麼意義深遠的變化呢?
難道說,自己會導致鐵木真的第一場敗仗嗎?
韓風正在胡思亂想,秋月白已經喃喃地說:“太狠了,實再是太狠了。”
木華黎緩緩放下嘴邊的號角,反問道:“有什麼狠的?”
秋月白說:“你看看那些如狼似虎的塔塔爾人。”
他伸手指著從兩邊山峰不斷衝下的塔塔爾騎兵,對著木華黎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兵法,敵人居高臨下,又用戰馬衝鋒,這種情況下,一定要避其鋒芒,伺機反擊,可是你卻讓你的騎兵們駐守在河水兩岸,死戰不退,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造成很大的傷亡嗎?”
木華黎輕蔑地笑了笑,看了看這位大宋的四品帶刀侍衛,到底還是解釋了一句:“退?要怎麼退?難道要我們都擠在河裡,一旦進入河水,馬力就無從發揮,若是塔塔爾人佔了上風,我們連跑的機會都沒有,駐守岸邊與其反擊才是正途。此外,我還有更為重要的任務,我要在這兒盯死了那些塔塔爾人,等候鐵木真大汗的到來。”
秋月白站到馬背上,左右看了一圈,又跳了下來,對木華黎說道:“鐵木真大汗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木華黎信心百倍地說道:“在鐵木真大汗需要出現的時候,他一定會出現的,從來都沒有一個丟下自己手足將領於不顧的大汗。”
韓風看見秋月白的臉色有些發冏,便對木華黎解釋道:“其實,我和他都不懂兵法,行軍打仗的事,難免會說出來一些貽笑大方的話來,還請木華黎將軍不要見怪。”
木華黎嘿嘿笑道:“你們都是我乞顏部的貴客,我又怎麼會見怪你們呢。”
說著,木華黎又把號角端在嘴邊,這一次吹響號角,竟然是敦促乞顏部的蒙古兵反撲。成百上千的蒙古兵,衝著那些塔塔爾人惡狠狠地衝了過去。
河灘上本來就十分狹窄,塔塔爾人和蒙古兵加起來有一萬多人,在河灘上混戰,留給騎兵們充分的空間就很小,蒙古人一貫的騎射功夫,在這兒都發揮不出來,只能憑藉手中的馬刀、鐵錘、戰斧,不斷地混戰廝殺……
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這一片狹小的空間之中,乞顏部蒙古軍的勇氣,明顯要高於塔塔爾人太多。
之前他們已經不止一次在正面戰場上,把塔塔爾人打得望風而逃。正是因為過去的輝煌戰績,所以當他們看到這些塔塔爾人的時候,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一次,老子又可以領戰功了!
蒙古部族是以戰功來決定每個人的地位,決定他所擁有的奴隸多少,決定他可以分到多少戰利品。
那些年輕的狂熱的蒙古小夥子們,做夢都想加入鐵木真身邊的怯薛軍。
但是加入怯薛,卻有一個十分恐怖的條件,那就是至少要斬首三十,換言之,現在鐵木真身邊的一千多怯薛軍,就足足殺死了三萬以上的敵軍,而且,還要那些活著的倖存者,才有機會進入怯薛軍。
韓風看著那些嘶吼廝殺的蒙古兵們,心中感慨萬千:現如今,蒙古人的戰鬥力實再是太強了!那些大宋的官兵,跟眼前的乞顏部蒙古兵一比,就是職業農夫和職業屠夫的區別。
在他的眼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蒙古兵,揮舞著手中的戰斧,惡狠狠地將一名塔塔爾人斬於馬下,他手中的戰斧十分笨重,還沒有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