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百川似是死了般,連眼簾都不閃動一下。
竹簪道:“唉呀,你總得讓人師出有名哪。崑崙之人向來講究光鮮皮毛,無端端針對下界蓬萊洲,可是壞了名聲呢。”
她湊近越百川的臉,說:“道君,以你如今狀況,必定非是我那真身對手。反正是歸無,何不收回靈脈,搏上一搏?能順便剷除情敵,豈不一舉兩得?”
越百川睜眼,道:“是我與公子昱被你一箭雙鵰吧?”
竹簪女冠噗嗤笑起來。
“此等低劣誘哄,儘可收起了。”越百川說完,又閉目不看她。
女道人卻呵呵地笑著,道:“貧道還以為道君你當真如此狠心,不再與竹簪說話了呢!”
她將油燈逼近了越百川的臉,炙得後者能感到麵皮火燎火燒地發燙,嗅見髮絲的焦糊氣味。
“道君,仙島的人傳來訊息,說你那寶貝娘子……如今肚子裡已懷了別人的種。”竹簪女冠居高臨下地看著囚徒。
對方依然毫無反應。
但是,他頸項間的血突然迸出,如同無形中被人狠狠砍了一刀那般,汩汩湧流。那閃避不及的毒蛇迎頭碰上血水,瞬時化作黑血,落在竹簪女冠足邊。
“呵,道君,我當真為你不值啊。為一名凡間女子,竟然自甘作踐到此地步。”竹簪撇嘴,“從古到今,竹簪對你的尊崇都是真心,卻總被你踐踏成泥,唉。”
越百川冷然道:“詭龍,待你現出真身,再來與我談竹簪是否真心。”
竹簪女冠踱著步子,哼道:“若論真心,當年我如何真心待你,你是知曉的。若你廢除龍族血脈尊卑之分,應許我做那歸墟之首,將我當做得力將帥看待,在下也不會被你逼到最後一步。到今時今日,若你乖乖聽話,不想著揭穿我之真身,我也不會被逼到最後一步,非得要集齊你四十九道脈,統統煉了,吃下肚去……”
“心術不正者,天理不容,何況血海深仇。”越百川道。
“哼!莫非道君你就純然正氣!”竹簪女冠一聽,勃然怒道,“世人為你英武俠義的外皮所矇騙,唯有我知你體內邪意叢生!”她說著,一把扼住越百川的咽喉。
越百川嘴角勾了勾,鄙夷地瞧著對方,並不與她多言,彷彿被拷在牢裡的不是自己,而是詭龍一般。
竹簪女冠握住他嚥住,凝目注視其雙眼,突然一愣,隨即喝問:“邪脈呢?”
越百川一面咳嗽,一面艱難地笑了起來。
“你成仙之前,我耗費自身功元煉丹,誘你服下,發掘靈脈中埋藏萬年之邪氣。此舉已然功成,為何如今,邪脈卻不見了?”竹簪女冠大怒。
越百川道:“太髒,丟了。”
※※※
蓬萊洲。
仙草揹著個小藥簍,手裡握了藥鏟,小心地刨著草莖周圍的泥土。
道童抱著幾卷文書急匆匆路過。
她抱的那可是硃砂交的悔過書——龍公子責令其誠心誠意地抄寫十遍,然後貼到景府內外各處,還他個清白來著。硃砂哭哭啼啼地抄了整整一宿,還捱了明相的板子,這才算完事。
片刻之後,道童忙完了手上的活兒,折返回來時候發現仙草還在原地。
她蹲到仙草童子旁邊,問:“小草,你還在給金鶴大仙備藥?”
“嗯,藥王司的先生說,要把這草連根挖起來舂成漿水做藥引,給金鶴大仙服用。”仙草童子一面說,一面認真地清理草根上的泥土。
道童幫他把草藥放進簍子裡,同時問:“金鶴大仙病情有起色了麼?我好幾天沒去你那邊看看了。”
仙草咧出笑臉,答說:“好多了,昨日就已經能下床走動啦。”
“到底是哪樣病呀,奇怪。”
“不知呢,先生說元氣枯竭什麼的,聽也聽不懂。”仙草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答說,“不懂也沒關係,一天天眼見著在好轉,就行了。”
“嗯。”
兩人一同回去,卻在居處的院門口被攔住了。
堵住門的是寄養在此的小龍,幾個男孩看也不看道童一眼,圍住仙草道:“小草,你昨兒個答應帶我們出去玩的,怎麼今天自己跑不見影兒啦?”
仙草愣了愣,說:“我去挖藥了。你們等我先給金鶴大仙弄好藥引子,再從先生那裡把煎好的藥端……”
沒等他說完呢,小龍就都不滿起來了。
“那我們做什麼?乾等著嘛?不要管那隻鳥了,先出去玩了再說呀!”叫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