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搬過一張木椅子,侯希光怒氣未消地坐到椅子上。對面一排桌子旁坐著葛運成、蘭曉平。葛運成指指旁邊的座位說:
“你們坐這裡,誰記錄?”
一個幹警拿著藍色的會議央坐到旁邊。
葛運成說:“開始,徐林和偉華兩人負責審訊。”
徐林的目光在侯希光身上停留了一會,說:
“姓名?”
過了一會,他才懶洋洋地回答:“侯希光。”
“年齡?”
“50歲。”
“職業?”
“縣政協主席兼縣糧食局長。”
“知道你為什麼坐在這兒嗎?”
“我不該帶手槍。”
“這是現場發現的問題,其他問題?”
“其他?我安分守紀,勤奮工作……”他突然想到汪登生不只一次含沙射影地對他說過:
“扛得住,難受一陣子;扛不住,難受一輩子。”當然他在政治舞臺上混了幾十年,什麼不知道?
絕不能隨便亂說,說多了自己倒黴。於是他傲慢地說:“工作上的缺點錯誤我不否認,但是違法亂紀沒有!”
鹿偉華說:“那麼前天一夜你到哪兒去了?”
他裝作鎮靜,想了想說:“前天夜裡,前天夜裡,哪裡也沒去。”
鹿偉華說:“我告訴你吧!你到紅樓賓館幹什麼去了?”
“哪個紅樓賓館?”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呀!”隨手從旁邊拿過一張照片,對旁邊一干警說:“讓他看看這是誰?”
幹警把照片拿到他面前,他一看嚇得只打顫,這張照片正是他走在令孤達和偉育中間,進紅樓賓館大廳時的景象。但他馬上故作鎮靜地說:“怎麼?我沒有行動自由?”
“你知道那批小麥並沒有運走,現在已經被扣留在省糧廳了嗎?”徐林說。
“那是非法的,我們這是正當交易。”
“那份合同在哪裡?”徐林問。
“沒有合同。”
這時葛運成說:“你候希光自以為什麼事都是那樣神秘,你不說別人都不知道。你錯了,你知道我們省市紀委、檢察、審計部門這些同志在這兒是混飯吃的嗎?可以說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視野當中。好,我給你提示一下,你講講曲錦秀事件吧!”
他低著頭,往事如煙地浮現在面前。
曲錦秀是糧食局會計,45歲,中等身材,瘦瘦的。“文革”後恢復高考制度時,財會中專畢業。她伴過七任糧食局長,由於她業務熟悉,賬目清楚,所伴過的局長都有些怕她。侯希光上任不久,自以為他這個糧食局長和前面任何人都不同,因為他是縣政協主席,一個正縣級的顯赫位置。當然他是瞄準糧食局長這個位置,動了很多腦子才謀到這個比正縣級小兩級的正科位置的。
誰知他上任不久就碰了一個釘子。那是1997年12月底,他叫會計曲錦秀把一筆80萬的款子轉到市一家小公司去。可是曲錦秀說:“轉款子要有進出理由,轉出去80萬,必須有80萬的東西進來,憑空轉走80萬,不行!”
侯希光把曲錦秀找到辦公室好說歹說,她就是不答應。直到他大發雷霆,罵她,甚至羞辱她,可曲錦秀堅決不幹。自此之後,他千方百計想拔掉曲錦秀這個眼中釘。於是揭發曲錦秀的人民來信如雪片一樣飛到縣紀委。縣紀委把人民來信批轉給侯希光,糧食局成立了專案組,侯希光親自任組長,對曲錦秀進行審查。不久,把她關起來,隔離審查,不讓她回家,不許和家人見面,夜裡輪班提審,不讓她睡覺。一天夜裡,三個蒙面大漢闖進曲錦秀的隔離房間,對這個45歲的中年婦女進行輪姦。她終於經不住政治上的陷害和精神上的蹂躪,留下一封很長的絕筆信。
那個看管她的農村婦女實在不忍心,冒著生命危險,把她的絕筆信藏在女廁所的下水道管旁。
專案組以曲錦秀畏罪自殺為由,了卻了案件。侯希光除了心腹之患。此後,糧食局個個提心吊膽,沒有人再敢說候局長一個不字,侯局長說過的事,沒有人敢不辦。在短短的半年時間裡,三個副局長全部調走了。接著他把下屬各公司、工廠、各糧管所負責人全部作了調整。於是糧食系統誰都不得不承認侯局長要辦的事沒有辦不成的,侯局長要提拔的人,只是一句話。
葛運成看看錶,對徐林和鹿偉華說:“把他關到隔壁房間去,我們商量一下。”
徐林叫兩個幹警把侯希光帶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