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素珊的移居,在蔣碧微看來,是因為素珊的母親捨不得外孫女,素珊便也想同行。但不難揣測,素珊的離去,多少有點眼不見為淨的意思,她得不到丈夫的心,何苦還痴留臺島。 。 想看書來
蔣碧微:雙城紀(4)
1954年,張道藩當選臺灣立法院長,風光無限,蔣碧微和她的愛人過了幾年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可戀人們一旦走入夫妻生活,即便是身處如畫妙境,相處久了,便也就稀鬆平常。紅玫瑰轉白玫瑰,愛情在時光的流水中,漸漸打磨得沒了稜角。愛情到了頭,剩下的往往就是責任了。責任靠什麼來保證?靠婚姻嗎?至少張道藩是需要婚姻約束的人。
從一座圍城,跳入另外一座圍城,難免苦多樂少。更何況,張道藩的圍城裡,已經有了坐鎮的夫人。雖然這夫人退避三舍,拱手讓出城池,徒然頂著個名分,但她在等待時間的裁決。而懂得了婚姻的不可靠之後,蔣碧微也不急於入城(也有人說張蔣約定六十歲時成婚),她只是站在城牆上眺望,牽之招之,等待道藩的到來,來共同鑄造童話。可同時,她為自己準備好出城和進城的臺階,第一次離婚,她要物質的保障,第二次戀愛如果失敗,她則要贏得漂亮……即便是結束,也應該是由她來宣佈,她討厭受制於人,面對相處幾十年的戀人,在最後關頭,她需要保持一個優雅的姿勢。
1958年底,張道藩想去新卡利多利亞,探望素珊麗蓮她們,蔣碧微不橫加阻攔,反倒主動促成。面對張道藩的猶豫和軟弱,她決定給自己的愛情一個漂亮結局,她為自己策劃了一次南洋之旅,回來時,他們的愛情宣告結束……張道藩已於三天前搬出了他們的愛巢。
1960年,原配素珊終於班師回朝。先幾天,張道藩搬進了他們通化街的新居,蔣碧微得到訊息,命人購了三束鮮花,去慶賀他喬遷之喜,並附上小紙條,以感謝的姿態,正式了結了這一段戀情。可是這段戀情,真的像蔣碧微口中所說的“達到了理想的境地”嗎?見仁見智。
蔣碧微的一生,在兩座圍城遊走,進城出城,轉眼大半個世紀。繁盛煙花,剎那光華,漸漸散去,她終歸寂寞。據說,在蔣碧微的家,臥室裡懸掛的一張畫,是徐悲鴻為其繪製的《琴課》,在客廳裡懸掛的,是張道藩為其繪製的肖像。這種安排,飽含深意。又或許,她與張道藩,只是場面上的愛,愛給自己看,也愛給別人看……高官張道藩是她愛情的俘虜,這無疑是女性魅力的明證,是建立自信的好途徑。當年的她,也許只是需要一段感情,來支撐滿身傷痛的肉身。所以,雲淡風輕後,她能做到與他和平分手。她幫張道藩完成三大願望,出書、出畫、出自傳,最終兩不相欠,完成一段他們所認為的偉大的戀愛。
而與徐悲鴻的糾纏,恐怕才是她的一生最痛。生命中最好的那幾年,她與他一同度過。離婚時的財富要求,她不正是極力想讓他在從物質上,對這段感情做出補償嗎?1953年,徐悲鴻因病去世,身在臺灣的蔣碧微聽聞,淚如雨下,她甚至還親口把這個噩耗告訴了孫多慈……當年你死我活的情敵,最終都沒能伴在他身邊。命大如天,故人已乘黃鶴去,彼此的恩怨,還有什麼好計較……她們的哭聲混在一道了。她從來沒得到過他,她也從來沒得到他,然而恰恰是他,改變了她們的一生。
後記
前些日子和某位友人通電話,得到一個驚人訊息。在電話裡,朋友幾乎要尖叫了:“你知道M的事嗎?!”我說我不知道,怎麼了?她說你還不知道啊,朋友壓低了嗓音,顯得有點鬼祟:“M前一陣要自殺,割腕割了好幾次,後來又要跳樓。”
“啊!”我急促地嘆了一聲,脖子後頭直冒涼氣,連忙追問具體情況——最怕聽到這種訊息。“不過後來被攔住了,但是現在手臂上還有劃痕,很慘,太可怕了。”聽口氣,友人驚魂未定。“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刨根問底,覺得不可思議。
“她談了個男朋友,就是某某大的,她用情很深,結果不久前她才知道,這個男的,在老家是已經結婚了的”,友人聲音越來越低,但一字一句都說得很清楚。“都結婚了?那還談什麼戀愛,這等於欺騙啊”,我為M鳴不平。“而且是身心受到傷害”,友人補充一句。“哦,是身心,”我重複了一遍。“對,身——心,身也很重要啊”,友人怕我聽不懂,反覆強調。我無言。對話中斷了兩秒,空氣裡似乎有一種哀痛的靜默,友人那邊的風,把話筒吹得呼呼響。
“總之,也是她自己傻,唉——”友人發出深重的嘆息了。
“我現在對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