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大有鷹視狼顧之感。
“恩師視瓚為子,瓚未能盡到人子之責。規勸恩師,致令劉虞妖言惑眾,陷恩師於死地。如今雖殺扶羅韓,為恩師雪恨,可是……”
公孫瓚陡然提高聲音,近似於是在用沙啞的聲音嘶吼,“可是劉虞,畏罪潛逃至涿郡,對恩師之死,至今未有一個說法,孰可忍孰不可忍!”
靈堂中一片沉寂,就連盧植的家屬,以及靈堂後屏風隔開的女眷,此時也都停止了啜泣。
公孫瓚再次環顧掃視,右手猛然往下一揮,吼道:“當然不行!扶羅韓乃是致恩師身死的元兇,可劉虞,亦罪不可赦!”
就在這時,州牧府外,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喧鬧,昏暗的燭光下,公孫瓚緊皺雙眉,不待他出聲吩咐,早有人出門,匆匆前去檢視。
“劉虞以為躲在涿郡,我就拿他沒辦法嗎?我已聚集大軍,三日後,當盡起大軍,誓要拿劉虞人頭,前來奠基恩師!”
徐庶聽了,心中已是大起波瀾。
幽州十郡,如今已大半落入公孫瓚的掌握之中,只有涿郡,太守韓卓,乃是大司馬劉虞的門生,盧植身死這麼久,韓卓只是派人前來做了個樣子,就再沒有其他反應。
如今公孫瓚聚數郡之力,悍然興兵,劉虞和韓卓再如何整兵備戰,也多半不敵。
而徐庶想著的,其實更為深遠。
公孫瓚此舉,無異於開了一個先河,如若劉虞和韓卓不敵,繼續難逃至冀州,照公孫瓚此刻的強硬姿態,只怕會率大軍繼續南下,深入冀州境內。
這個先河一開,也就無異於宣告著,天下大亂,州郡各自擁兵自重,相互攻伐的亂世,正式來臨。
此前在潁川書院時,徐庶就以為天下大事已不為,後來北上太原,出雁門關,與呂布長談,更是增添此等認識,故而此刻一聽公孫瓚此等豪言,立刻就意識到此舉對天下大勢的重要意義。
沉思之際,府外的喧鬧越發響亮,並往內裡蔓延而來。
眾人愕然看向門口,就連公孫瓚,亦是面色陰狠,雙手握拳,看向靈堂外的大道上,正疾奔進來的那人。
即使隔著老遠,徐庶見到來人頭髮長鬚蓬亂,當即感受到來人身上的風塵僕僕。
過不片刻,來人直奔進靈堂,驟然進屋,還沒看清靈堂內的情形,就雙膝一軟,跪倒於地,匍匐跪行,放聲大哭。
見到來人那雙異於常人的大耳時,徐庶當即明白過來,這必是盧植的另一得意門生,劉備劉玄德。
認出劉備的同時,徐庶不禁心下駭然。
劉備此時是在青州牧孔融帳下,任平原太守,從平原到薊縣,足有千里,如若公孫瓚一獲悉恩師盧植身死時,就遣人快馬加鞭趕往平原報訊,那還好說,可徐庶卻從與趙雲的交談中,得知公孫瓚是在盧植夫人的一再追問下,才派人趕往平原等地,將恩師盧植的死訊告知劉備等人。
這就意味著,劉備從接訊,到趕來此地,壓根就沒多長時間,想必一路上必是日夜兼程,才能這麼快趕至,如此一來,他儀容不整,身上的風塵僕僕,也就可以理解了。
緊隨劉備之後,進來的是一大漢,鬍鬚怒張,面上猶自帶著怒容,不用看,徐庶都知道,這必是劉備的結拜三弟,張飛張翼德。
劉備的哭聲一起,靈堂後的盧植家眷,以哭聲相應和,而這番劉備的哭靈,比之公孫瓚來,徐庶聽出更多的情真意切來。
結合公孫瓚的種種作為,徐庶總以為,公孫瓚的情義,總是帶著那麼一線其他的動機,而劉備的一舉一動,總讓人覺得,他的情義,是發自內心的,不帶一絲一毫的雜質,是如此的純粹,全然是他的真情流露。
徐庶在偷眼四看時,見到趙雲竟然也在那裡垂淚,心裡不禁大為警惕起來。
蓋因此前,在公孫瓚率眾人祭拜盧植時,趙雲亦是悲容垂淚,可讓他如此動容,徐庶還是首次得見。
想到這裡,徐庶不由得心情複雜地看向哭倒在地的劉備,感受到劉備身上的魅力所在,想著,如若不是他念著呂布之約,到了太原後,如若不是與賈詡一席長談,想著去看看大草原的壯美,他也許就會與石濤和崔鈞一起,去往平原,投到劉備帳下。
良久之後,徐庶才稍稍抬頭,正見到公孫瓚面色陰沉不定,就那麼站在盧植靈前,低頭看著哭倒在地的劉備。
過不多時,劉備竟然一口氣沒有緩過來,就此哭聲立止,暈死過去。
“大哥!”
張飛大叫一聲,驚起靈堂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