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荀彧拋開年齡上的差距。與郭嘉等人暢談天下大勢。相處甚洽。
入得東郡,渡過大河,即是東郡郡治濮陽,荀彧熱情邀眾人入城暫歇,將眾人安頓好後,他則顧不得旅途勞頓。直入太守府,稟報曹操。
曹操聞言大喜,當即令人設宴,他要親自款待一眾學子。
華燈初上。夜風仍極冷冽,帶著春寒的料峭,太守府裡,燈燭通明,東郡太守曹操一身布衣,帳下作陪的,武將一個都不在,只有程昱與荀彧等人文士。
郭嘉雖已成年,但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頗有些瘦削,以至於腦袋顯得比常人要大一些一樣,戲志才則有些少年老成,腰背不似郭嘉那般挺拔,已有些微微佝僂。
不過在一眾學子之中,即便是第一次見,程昱也還是第一眼就注意到郭嘉,然後才是戲志才,蓋因兩人即使來赴宴,衣著仍舊甚為簡樸,不似其他人那般講究。
筵席上,曹操拋卻年齡和官階上的差距,頻頻向諸位學子敬酒,談及各地趣事,時不時哈哈大笑,氣氛甚是融洽。
酒過數巡,有人終於忍不住,出口問道:“幷州呂布挾持齊王弟,索絹帛錢財,如此賊寇行徑,未知使君如何看?”
荀彧與程昱相視微微一笑,心道:“終於來了。”
這群潁川學子,個個才情卓絕,胸懷大志,北上鄴城,為的就是尋個門路,投入袁紹帳下,不然,如何荀彧一出聲邀請,他們就捨近求遠,繞道濮陽來,為的,還不是看看東郡太守曹操,是否值得投效?
對此,荀彧可是極有信心,年前,他為避戰火,攜家寓居鄴城,也曾被袁紹奉為座上貴客,只是一段時間後,他發覺袁紹並非他心目中的理想明主,便託辭離去,繞道東郡,拜見程昱,結果,見到曹操,一見之下,就此傾心,投入曹操的帳下。
就連他,都抵不住曹操的魅力,更何況這幫子潁川書院的學子?
曹操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道:“呂奉先行事,每每出人意表,這一次,關東州郡皆以為他在河東,結果,卻收服黑山賊寇,突襲鄴城。劫持齊王弟,當非籌謀之舉,而是臨時起意,關鍵處,只怕不在錢財絹帛,而是一個人!”
眾人都來了興趣,就連郭嘉和戲志才,也都目光炯炯地看向曹操,靜待他的下文。
哪怕以郭嘉和戲志才這般的超卓人物,尚未投效他人前,終究只是一介白身而已,所知的天下大勢,州郡秘聞,其實都是些傳聞,很多事實真相,都隱在幕後,並不為他們所知。
就像曹操這麼說,呂布是為一個人,所以才幹冒天下之大不韙,幹出這般的賊寇勒索行徑來,就是他們從未知曉的。
曹操舉杯,邀眾人共飲,然後才悵然若失道:“齊王帳下校尉典韋,有萬夫不擋之勇,為收服黑山賊張燕,齊王遣弟前去鹿腸山,著校尉典韋護衛,依某之見,呂布該當是見校尉典韋而心喜,這才劫持齊王弟,脅迫齊王將校尉典韋老母家眷送至晉陽,以作交換而已。”
“啊?!”
數聲驚呼聲響起。
有人失聲道:“呂布如此做,豈非自壞名聲麼?況且,如此亦不能令典校尉歸心呀。”
郭嘉和戲志才幾乎同時微不可察地皺皺眉,坐在主座上的曹操則沒有這般舉動,哈哈一笑,道:“呂奉先武勇蓋世,喜武勇之士,亦是情理之中,他將校尉典韋羈於晉陽,當然有的是辦法讓他歸心。”
說完,曹操輕嘆一聲,微微搖頭,道:“此事如若傳遍天下,呂奉先名聲非但不會有損,只怕還會落得個求才若渴的評價。”
這樣說,曹操只是點到即止,沒有說得更細,想想也是,呂布為了一個武夫,都敢幹出這樣的事來,那對真正的賢才呢,豈不是要更為重視?
趁著堂中一時無人說話,郭嘉拱手道:“現今天下紛亂,君王流落在外,諸王並立,未知使君如何看?”
荀彧再次與程昱對視一眼,心中有些微微的擔憂,郭嘉問出的這個問題,大而泛,貌似是在問天下大勢,實則是在問主公曹操志在何方。
因為目前,曹操乃是東郡太守,是兗州牧劉岱的部屬,劉岱自立為齊王,就是郭嘉口中所稱的諸王之一。
曹操放下酒樽,面現憂國憂民之容,語帶悲涼,道:“聖上流落在外,朝廷無立,實則是在下這等漢臣無能,更是在下這些漢臣的恥辱。操不才,欲盡一己之力,匡扶漢室社稷,惜乎慘敗於西涼軍,及至於身死。天下大亂,實正是操等漢臣挺身而出共赴國難之時,匡扶漢室社稷,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