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這一次,李傕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重重的鼻音,顯示著他的心情很不爽。
可是,堂中還是一片沉寂,無人吭聲。
李傕這時終於清醒過來,在坐的眾人,並不是怕什麼有伏兵,而不敢出兵,而是壓根就不願出兵。
簡而言之,這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願不願的問題。
李傕滿腔怒火,熊熊燃燒而起,將整張臉燒得通紅,就連雙眼,也都變得一片赤紅,怒火似欲自雙眼中噴薄而出,盡情地發洩出來。
可是在坐諸人,竟似是沒看到李傕的怒火,仍舊閉目養神的閉目養神,靜坐的靜坐,毫無反應。
只有郭太朝著李傕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急怒攻心,做出不理智的事來。
李傕粗重地吸氣呼氣聲,在沉寂的廳堂中異常響亮,好半響,他才重重地冷哼一聲,坐下身去的同時,重重一拳,捶在案桌上,自是在警告所有人,這裡,乃至洛陽,還是他車騎將軍李傕說了算的。
這個時候,眾人還是毫無反應,呂布也不例外。
楊修當日對呂布所說的一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在關東聯軍崩散的這一刻,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詮釋。
呂布也是這麼多尊大神中的一員。
與關東聯軍一戰,他積累的戰功可不少,想要得到什麼樣的酬勞,他還沒有想好,可即便沒有這些或實在或虛頭巴腦的賞賜,或者說是酬勞,他也不準備就這樣率軍北返太原。
因為在洛陽,還有貂蟬這位天下第一美女在等著他,等著他去把她給釆了,並將之帶返太原。
除貂蟬之外,還有隨時可能會收到一杯毒酒的何太后,以及她那兩度從皇位上被迫退下來的兒子,現在的弘農王劉辨。
呂布此行的一大難題,就是要看看能否尋到良機,將這對尊貴的母子倆,悄悄地帶回太原。
她們兩個,在即將展開的天下爭霸中,可是個相當不錯的重磅籌碼。
可如何將她們兩個弄回去,就是個天大的難題,就算賈詡智計通天,呂布與他多番商討時,也難有一個萬全的方案,最終,只是根據呂布提供的情景假設,分別擬定不同的應對方案,供呂布到時靈機應變。
事實上,美女貂蟬,何太后母子倆,這貌似是兩件毫不相干的事,但在呂布心中,卻隱隱覺得,這該當是兩件可以合二為一的事。
就在呂布沉思的這段時間,廳堂中仍舊沉寂著,車騎將軍李傕此時反倒冷靜下來,也乾脆學著韓遂三人,閉目養神。
他是打定了主意,想要看看,這幫人到底想要幹嘛。
氣氛由凝重轉而變得詭異起來,還是主事的幾人沉得住氣,不主事的幾個,張繡,馬超,華雄,郭濤,眼光偷偷地掃過來,掃過去,鬧不清楚今兒個到底是怎麼了。
咳!
一聲輕咳,打破堂中的沉寂,韓遂,馬騰,張濟三人,幾乎同時睜開雙眼,呂布,張繡,馬超等人則齊齊看向衛將軍郭太,只有車騎將軍李傕,仍舊在那裡閉目養神。
郭太緩緩站起身來,先是朝著緩緩睜開眼來的李傕躬身一禮,然後才轉向眾人,輕笑道:“關東叛逆不自量力,妄想著攻打虎牢關,如今,在諸君的齊心協力相助下,鎩羽而去,可謂顏面丟盡,諸君之功,朝廷斷然不會視而不見,定會序論軍功,各有封賞。”
停頓片刻,郭太朝向李傕,道:“車騎將軍心憂天下,忠於朝廷,意欲大軍東進,一舉剿滅關東叛逆,諸君以為如何?”
說完,郭太含笑坐下,目光四顧,一副想要聽聽眾人意見的姿態。
張濟微微欠身,微微皺眉,道:“關東叛逆軍勢浩大,我軍兵力不足其三成,依託虎牢關天險,自是可固守,擋其去路,可如若大軍東進,深入關東諸郡,只怕……”
只怕什麼,張濟沉吟著,就是沒說出來,可這個意思,眾人都是聽明白了。
馬騰點頭附和道:“此論甚是在理,我西涼健兒,耐寒不耐熱,此時正值盛夏,關東諸郡又地平多水,溼熱難當,健兒水土不服,戰力難以發揮,大軍東進,勝上九場,不足以令關東諸郡收心,可如若敗上一場,情勢可就會立即變得危險得很了。”
張濟和馬騰的話,從不同方面說明,在座眾人都紛紛點頭。
李傕面色如常,可心裡,卻怒火不減。他分明記得,此前所說,並非是要大軍深入關東諸郡,而是要銜尾追殺撤走的關東聯軍各部,乘機殺他們一個狠的,讓他們長長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