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大驚,抬起頭來,見到何太后正要盈盈行禮,慌亂之中,忙上前一步,扶住何太后雙臂,連聲道:“使不得,使不得……”
觸手溫熱,柔滑非常,呂布這個時候才醒悟過來,此舉好像有些不太妥當,可何太后卻仍執意要拜,他只得手上稍稍用力,將何太后扶起,而後鬆開手,退後一步,道:“救太后和弘農王,乃是臣之忠義本職而已,此事司徒大人亦出力甚多,哎呀,臣忘了一事,司徒大人所遣幕僚閔貢,一直候在營中,以確認太后和弘農王安危。”
何太后此時卻臉微現紅暈,點頭答道:“好,哀家且見他一見,以安司徒之心。”
呂布轉身而出,不過一會兒的工夫,他就回轉來,身後跟著司徒王允的幕僚閔貢。
弘農王和唐姬仍未現身,不過有何太后在此,閔貢當然不疑有他,恭敬拜見過後太后,不勝唏噓地感慨道:“太后和弘農王吉人自有天相,此刻得脫險境,實乃天下萬千黎民之福,有使君這等忠義之臣護衛,太后和弘農王當可放下心來,安心靜待良機。”
何太后雖然點頭稱是,臉上卻帶著些迷惑不解,呂布笑著解釋道:“渤海太守袁紹,身為漢臣,卻行此毒辣之事,檄傳天下,借驃騎將軍李傕之手,意欲毒害太后和弘農王。臣得司徒大人之助,將計就計,瞞天過海,救出太后和弘農王。只是如今李傕及其餘黨把控朝堂,司徒大人等忠義之臣,仍舊處於李傕及餘黨淫威之下,故而太后和弘農王雖則脫離險境,暫時卻不能公開身份,以免李傕及其餘黨老羞成怒,不利於司徒大人等忠義之臣。”
“哦,原來如此!”何太后恍然大悟,旋即想到一事,看向呂布,問道:“既然如此,李傕及餘黨當會將永安宮失火,及哀家與皇兒身死之責,推託到呂卿身上,如此一來,呂卿可就……”
說到這裡,何太后已大有哽咽之意,蓋因她已經想到,她和皇兒弘農王一天不能公開身份,呂布身上的這個弒君罪名,只怕也就一天無法洗脫。
閔貢亦是面色一黯,帶著感激之情,對何太后道:“使君甘冒大險,與虎謀皮,救出太后和弘農王,如今又為維護司徒大人等忠義之士,不惜冒著被天下人唾罵的罪名,自汙其身,此舉足以彰顯使君滿腔忠義,一心為我大漢。”
呂布哈哈大笑,狀甚欣慰:“行大事者,不拘小節,與太后和弘農王的安危,以及司徒大人等忠義之士的安危相比,臣揹負天下人唾罵之罪名,可謂是大大的值得。只待司徒大人等忠義之士還朝堂以清明,那時有太后和弘農王現身,臣身上的罪名,自可洗刷一空。先生請回去轉告司徒大人,幷州這邊,無需擔憂,反倒是洛陽這邊,萬望司徒大人小心李傕及其餘黨。”
閔貢連聲稱是,聽得帳外傳來雄雞長鳴聲,情知天色已將發亮,當即拜別何太后,在呂布的陪同下,轉身出賬。
帳外,夜色正處於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候,懸掛在大營各處要道處的燈籠,也在燃亮整夜後,光亮也顯得闇弱了許多。可是,當兩人掀帳而出,抬頭看向天空時,東方已顯一線明亮,正是曙光將現的先兆。
臨登上馬車時,閔貢止住腳步,一腳踏在踏板上,一腳著地,半轉過身,對呂布低聲問道:“使君意欲何時率軍北返晉陽?”
呂布毫不隱瞞,坦率答道:“當就在這幾日,一捱驃騎將軍李傕答應的東西到位,在下就率軍北返。”
要是有外人在場,鐵定對呂布這般死要錢的做派,分為有感,可閔貢卻不一樣,本身就是才智之士,又跟在王允身邊歷練多年,多為他辦理些隱秘事務,呂布話一出口,他就把握到此舉的用意所在,點頭讚道:“嗯,如此甚好,不致引起李傕及其餘黨的警覺猜測。”
呂布只是一笑,轉而懇聲道:“先生異日返回幷州,千萬別忘了知會在下一聲。另外,先生在幷州,可有合適的才俊推介?不瞞先生,在下執政幷州,帶兵的勇猛武將倒還罷了,可這文士屬官,可就奇缺了。”
“哈哈哈……”閔貢大樂,只是顧忌到這已是在外面,聲音沒有那麼放得開,“使君有蔡翁坐鎮,何來文士奇缺之說。嗯,貢倒的確是有幾人,還有一些子侄輩,可供使君選用,待貢修書幾封,使君北返前,貢再來拜見。”
呂布大喜,連聲道謝,他所說的人才奇缺,倒真不是謙遜之語,而是的確如此,閔貢推介的人才,雖然不一定是如他這般才智不凡,可是,哪怕只是比一般的文士要稍高上半籌一籌,對呂布來說,也都是意外之喜。
說完這些,,閔貢上車,馬車緩緩起步,嘚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