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寒意滲骨。
袁紹不知是如何被諸將帶回大營的,腿上的傷勢還好,雖然看起來嚇人,其實並未傷到骨頭,只是皮肉外傷,敷上藥,蓄養十來日,也就可以痊癒。
端坐在中軍大帳中,袁紹遣散諸將,一個人沉著臉,坐在主座上,沉默不語,宛如木雕一樣,一動也不動。
方才的一幕,如今只是稍稍回想一下,就讓他由內而外地齊齊打個寒顫,那種源自骨子裡的寒意,就瞬間將他全身淹沒。
誰能想得到,西涼軍竟然有如此手段,而今日之戰,西涼軍分明就是蓄謀已久,而非倉促起意。
想到這裡,袁紹大覺世事真是荒謬絕倫,就在他籌謀著圍殺李傕和呂布時,對方竟然也在籌謀著,射殺他以及各路諸侯,並且手段如此狠辣,差點就得手。
如此思前想後,不知過了多久,帳外傳來許攸的問候,袁紹強忍著內心對他的怒意,悄悄深吸幾口氣,平息下心情,用平常聲音答道:“子遠來了,進來!”
無需袁紹責罵,許攸在得知今日戰況後,心裡就一直惴惴的,提心吊膽了很久,他壯著膽子,藉著要向袁紹稟報要事的藉口,前來求見袁紹。
如今一聽袁紹聲音如常,許攸心裡一顆大石頭落地,鼻子發酸,差點就熱淚盈眶而出,忙強自忍著,站立帳外,藉著整理儀容之際,平息激盪的心情,掀開帳簾,步入帳內。
中軍大帳內,一如既往地一團漆黑,此刻帳外已是夜幕降臨,袁紹一個人在帳內獨坐,既不點燈,又不喚人進來伺候,這一切,都昭示著,他的心情極其糟糕。
見此情形,許攸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他手裡拿著的,乃是此次聯軍的折損情況,這可是個大大的壞訊息,在袁紹心情如此糟糕的時候,稟報這麼大的壞訊息,豈不是雪上加霜?
可既然進來了,許攸也只得硬著頭皮,躬身請安,就在這短短的一會兒,許攸即做出決斷,今天,萬萬不能稟報這些事,而只能撿幾樣好事說一說。
“將軍!”
許攸惴惴地坐下,全然沒了平時的灑脫,悄聲喊了句,而後稟道:“小將軍高幹今日奮不顧身,衛護將軍,萬幸吉人自有天相,小將軍腿傷已然止血,醫師說,只需敷藥靜養,大約月餘,即可痊癒。”
“嗯!”
袁紹不置可否,高幹的傷勢,的確是他關心的一件事,可他此時實在沒這個心情,即使這事的確是件好事。
這一下,許攸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唯唯諾諾半天,還是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沉默良久,他自覺再也無法在如此沉默滯重的中軍大帳內待下去,只得起身,向袁紹辭別,出得帳來。
出帳走出十來步,許攸不由長長地深吸一口氣,頓覺全身上下一陣輕鬆,可旋即,他又愁容滿面。
“子遠兄!”
許攸轉身看去,見喊他的,正是奮武將軍曹操,當即在臉上擠出幾絲笑容,問道:“哦,孟德可是要去見盟主?”
曹操點點頭,許攸忙擺手勸道:“唉,盟主此刻心境大壞,孟德,還是改個時候吧。”
“可今日戰況……”
許攸不客氣地打斷曹操,拍拍袖籠,道:“今日戰況,俱在攸這裡,攸見過盟主,實在不便拿此去煩擾盟主,這才……,嗯,孟德執意要去,攸豈敢多說……”
曹操倒吸一口涼氣,默然良久,方才拱手道:“既然如此,操自是不便攪擾,嗯,子遠兄可有閒暇,何不去帳中一敘?”
許攸原本想一口回絕,可轉念想到如今的境況,轉口答道:“好,攸也正要去孟德那裡攪擾攪擾。”
曹操和許攸早就相識,平日在大營裡,也是來往密切,可自從曹操兵敗於西涼軍後,許攸就很少見到曹操。
此刻二人心情都很低落,今日一戰,損失之慘重,比之上次曹操率軍西進那次,還要慘重許多。
上一次,數萬大軍,兵敗於滎陽,不但兵卒十去七八,折損嚴重,就連濟北相鮑韜也當場戰死,東郡太守橋瑁下落不明,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更令曹操難以承受的,正是他的大金主衛茲,竟然也戰死沙場。
可今日一戰,揚州牧周乾,青州牧焦和,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山陽太守袁遺,俱都戰死,至於各路諸侯受傷,以及帳下大將戰死者和受傷者,更是多不勝數。
這其中,就有冀州牧韓馥帳下大將潘鳳,兗州牧劉岱帳下大將王彧,北海太守孔融帳下大將武安國和宗保,右北平太守公孫瓚帳下大將嚴綱,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