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布,四蹄綁上布條,仍準時離開祁縣,趕往太原。
大家平素說的太原,其實是太原郡的郡治晉陽,只是約定俗成之下,人們叫太原的多,晉陽則多隻在官府公文中提及。
從祁縣到太原,原本只有一天的路程,如今大雪覆道,呂布隨大軍足足花了兩天的工夫,在第二天天色將暗時,才抵達太原城外。
留守大將高順和賈詡聯袂迎出城外十里,寒暄畢,呂布迫不及待地騎馬乘車,與賈詡坐在一起,四周有高順親率親衛護衛,談點隱秘的時,也不虞被人聽去。
見到賈詡的第一眼,呂布就明顯覺得,與離開河內時相比,賈詡明顯要憔悴許多。
馬車裡頗為昏暗,看不清面容,呂布輕笑著打趣道:“先生可是思念家中嬌妻美人,以致夜不能寐,憔悴成這樣了。”
賈詡“哈”了一聲,自嘲般答道:“唉,人老啦,再美的美人,也折騰不動啦。”
呂布呵呵笑上一陣,身子後仰,舒適地靠在車壁上的氈毯上,問道:“先生來太原已有些時日,如今情況如何?”
聽呂布說到正事,賈詡深吸一口氣,在昏暗的馬車裡正襟危坐,答道:“使君是想先聽好訊息,還是先聽壞訊息?”
“當然是先聽好訊息了!”
呂布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不假思索地答道。
“好訊息其實不少。”
賈詡的開場白,就令呂布大為高興,強忍著笑意,靜聽賈詡一一道來。
“使君自統領大軍以來,連破洛陽各路兵馬、入寇河內的白波賊李樂、河內黑山賊張燕、河東白波賊,又收編羽林中郎將牛輔帳下精騎銳卒,如今帳下可謂兵強馬壯將精,假以時日,當能打造出一支勁旅來。此乃一。”
“嗯!”,呂布點點頭,問道,“其二呢?”
“其二則是幷州根基已成,據晉陽以控晉中,膏腴之地以千萬畝計,人煙稠密,乃是上佳根基之地;扼雁門關而守,北御異族,控帶雲朔,翼蔽晉陽,出可攻,退可守,咽喉全晉;上黨,河東,猶似兩足,立於中原之上,足可撐起晉、代。如此地利已得,根基已初見雛形,假以時日,多方經營,必成使君爭鋒中原的厚實根基。”
說到這裡,呂布也收起嬉笑之意,坐直身子,學著賈詡正襟危坐,低聲問道:“嗯,這都是先生遠見卓識之功,布能得先生相助,何其有幸。可還有其三?”
“有!”
賈詡答應得很乾脆,隨著馬車搖晃著前行,扳著手指頭,一條條地為呂布娓娓道來。
二人談得異常投入,渾然沒注意到,車外天色漸漸昏暗,鵝毛大雪重又飄灑而下。
一直行到離城不足裡許,賈詡這才將好訊息說完,呂布心知肚明,這是賈詡為他剖析當前的優勢,讓他心裡有數,待賈詡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問道:“那壞訊息呢?”
48 當家方知柴米貴
能夠被賈詡列為壞訊息的,鐵定是真正的壞訊息,並且與先前所列舉的好訊息一樣,份量肯定是實打實的。
馬車外,高順騎馬護衛,車內的兩人在說些什麼,他只能偶爾聽到隻言片語,根本聽不清,就在穿過太原城門時,他猛然聽到車內傳來呂布的一聲驚呼:“啊?那豈不是說,我們破產了?!”
“破產?!”
高順大愣,默默唸叨一聲,茫然不知“破產”是何意。
不光是他,車內的賈詡也是如此,直愣愣地盯著呂布模糊的身影,半響才喃喃著問出聲:“破產?”
呂布嘿嘿笑出聲來,壓低聲音解釋道:“方才先生不是說府庫空虛,稅賦不足以供養如此龐大的一支大軍麼,一言以蔽之,就是咱們已經入不敷出,這就是破產了!”
“哦!”
賈詡恍然大悟,對呂布能這麼快地明白他所說,心中大是欣慰。
可旋即,他又變得憂心忡忡起來,輕嘆道:“使君,詡這段時間清點府庫,核算稅賦,莫說對外用兵,就是保持現狀,供養如今的兩萬大軍,只怕,只怕……”
“先生直說即可,再壞的壞訊息,我都承受得起!”
得呂布如此鼓勵,賈詡身子前傾,將聲音壓到再不能低沉,用幾乎只有呂布才能聽得清的聲音,介面答道:“只怕都撐不過來年年中。”
“嗯!”
呂布恍然,眼神看向車廂內的昏暗虛空,總結道:“那就是說,咱們只有半年的時間來想辦法,不然,就要揭不開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