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帶不會自己在那個時候突然散的,而是我右腳鞋底踩了左腳鞋帶一下,我的人也難免往前栽了一下……你們沒有身臨其境,可能感覺不到,我那樣做,是冒了絕對大的風險!因為一般人,拿著槍押著囚徒,精神肯定是高度緊張的,所以一有風吹草動,肯定會反應過激,很多情況下槍就走火了,甚至存心開槍了。但那個匪徒大概沒有故意殺人的意思,或者說自以為比較有把握,能控制住局面,因此只是愣了一下。但他沒想到,我們李老師是練過幾下子武術的人,身手很快,猛地從上面的階梯衝下來,和那傢伙打起來。只不過,很快樓梯口上又出現了一個拿槍的人,葉對準了李老師,所以反抗徹底失敗。”謝一彬一口氣說完,又靠回輪椅背。
屋裡又沉默了片刻,警官們同時都在做筆記。姜明問:“接下來怎麼樣……李老師反抗失敗後呢?”“當然沒有好下場。那個拿手槍的傢伙打了李老師一拳,把李老師打昏過去了……還逼著我們把李老師拖到主宴客廳裡。”
“有沒有上手銬?”姜明問。
“有,有,”謝一彬不假思索。
“怎麼上的手銬?”
“什麼意思?”
姜明解釋說:“是每人戴一副手銬,還是別的什麼戴法。”
“哦,是這個意思啊。”謝一彬終於明白,“李老師得到優待,自己戴一副手銬;我和虎皮合戴一副,那幾個劫匪真會過日子,手銬也要節約。”“虎皮?”姜明明知故問。“孫元虎,就是和我一起在廚房的傢伙,虎皮是他的外號,因為這小子精力過剩,特別淘氣、調皮,所以叫虎皮。”他聲音沉下來,“我剛才見到他了,燒得很慘。”
巴渝生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再問梁小彤。
梁小彤沒有說實話。
他抬起頭看著謝一彬說:“好,現在,你可以從頭說起了。”
謝一彬壓低了嗓子咕噥一聲,暗示抗議,又問:“你們這裡礦泉水管夠嗎?”
案發後1小時55分,江京市第六人民醫院急診中心“爸,我是小彤。”
“你用的是誰的電話?”電話裡,梁軍一上來就是一陣猛咳,彷彿瀟湘會所的硝煙也嗆入了他的肺中。梁小彤一陣難受,老爺子並沒老到哪兒去,六十剛出頭,但一身是病,半截入土。中年打拼得用力過猛,就是這個結果。他還能撐多久?他去了?我能撐多久?
“您不用管了,反正安全的。”
“不用管我就掛了。”梁軍身體已趨衰竭,頭腦口舌犀利依舊。
“我給您報個平安。”梁小彤有時候真覺得老爺子冷血。就這麼一個兒子,成器與否,都是浮雲,何必呢!
“你媽媽已經告訴我了,她去了餘貞裡現場,看見你蹦蹦跳跳地上了救護車。”梁軍說話竟帶譏諷。梁小彤怒火漸起,我好歹也是死裡逃生,你表露點關心和愛心,難道會毀了你一世英名嗎?看來婦女雜誌上說得不錯,母親的愛才是真正的愛,當爹的往往只在乎面子、出息,那些外在的、世俗的東西。
“什麼蹦蹦跳跳,我的腳踝是跳樓扭到了好不好!沒辦法正常走路!”
梁軍哼了一聲:“看來你是跳樓逃生,不愧是……你,形象光輝偉大。”
“不跳樓,等死嗎?誰會想到出那樣的突發事件!又是槍,又是炸藥,快趕上中東和烏克蘭了,很令人後怕。更可惜的是,樓燒了,基本上報廢了。”梁小彤強捺住怨氣,逐漸往正題上繞。
“你當初買下那三座樓,我怎麼說來著,就是在燒錢,燒樓和燒錢,一樣都是燒,我看沒什麼不同。”梁軍又是一陣劇咳。
“不是我買的,是我和戴向陽一起買的好不好!”
“好不好?不好!”梁軍幾乎對著電話叫起來,梁小彤把手機拿遠離了耳朵些。“我問你,戴向陽呢?”“掛了。”梁小彤輕聲說。沉默。“戴向陽……他是真沒了?”
“那還有假的?我親眼看見的,炸得估計連全屍都沒有。您瞧,這次這案子真不是鬧著玩的,戴向陽算是豁出去,犧牲了,但我現在想想,死的也有可能是我!”梁小彤趁勢追擊,當務之急,先博得老爺子的同情再說。
“死的怎麼也不會是你,因為你跳樓了……瞧,你是跳樓逃生的那類人,所以你……你是你,而戴向陽可以做到集團老總。”梁軍振振有辭,梁小彤惡狠狠地想:又來了!“你現在能回來嗎?”
梁小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廂情願,似乎聽出了點溫情,忙說:“模稜兩可,警方好像也故意模稜兩可,一邊說可以回